陳宏謀見尹繼善油鹽不進隻得甩袖出來,一回到屋裏,他就氣呼呼地坐下說道:“老師,你還是回去籌集銀子吧,我去說了,那尹大人絲毫不讓步。”
徐尚書本來指望自己與陳宏謀有師生之情,好讓他在尹繼善麵前說些好話,如今見他也是空手而歸,隻得歎了口氣:“看來老朽隻得傾家蕩產了。”
一回來的徐尚書就歪坐在椅子上揣著粗氣,沒一會兒,他家的管家就走了前來說道:“老爺,曹家的人有意出售一處幾百年的七進的老宅子,隻要七十萬兩呢。”
“是嗎,你去支一百萬兩銀子把那園子買下留給我養老,剩下的三十萬兩去交給撫台大人”,徐尚書一身都喜歡收購一些老宅子,現在仍然不肯放棄。
徐尚書第二天一起來就坐著轎子往高府走去,路上看見絡繹不絕地百姓前來領錢領糧不覺歎氣說道:“唉,我是低估這個年輕人了,他這是要真真切切地要為百姓造福啊。”
高閣老經過尹繼善這麼一鬧,身子骨明顯弱了很多,有兩個姬妾攙著走出來:“徐尚書,看來你我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怎麼就不會想到這個撫台大人手裏有兵啊。”
“是啊,而且他還是個愣頭青,是有仇必報,從不願意吃虧,一旦認準了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高大人你受驚了”,徐尚書絲毫忘記了自己昨晚罵高閣老的壞話了。
“沒事,看來那成文運和官龍的事情並不是巧合啊,如今我們得從長計議了”,高閣老早已從下人們口中得知徐尚書背叛的事,但他似乎一點也不怪他,也沒有提出來,因為他知道,任何一個為官者都應該這樣做,換做是他,也會這樣做的。
徐尚書一聽立馬問道:“高閣老,您的意思是,我們還要跟他鬥?”
“嗯,我一個曾經的堂堂大學士怎麼能容忍他這樣胡作非為!明目張膽的從我家搶走這麼多銀兩,還冠冕堂皇地說是借用,你說我能忍得下這口氣嗎?”高閣老緊緊地握住拐杖說道。
徐尚書想了想自己那即將拿出去的三十萬兩,歎道:“算了吧,高閣老,這尹大人是萬歲爺跟前的紅人,你我都是半入黃土的人了,何必再爭呢。”
“就是要趁我還活著,就不能任由那小子胡來,我已經命我那當禦史的侄子動本參他了,我那在京任職的長子已經在各處聯絡他尹繼善的對頭了,隻要我們細細規劃,就一定能整倒那小子”,高閣老拍了拍桌子。
徐尚書擔心地問道:“可是您都已經自身難保了啊,就不怕那貢品和罪狀一進京惹怒了皇上?”
“那裏麵牽扯著三爺,三爺會幫我的,再說,我一個要死的人還怕這些幹嘛,人活著為的就是一口氣,一口氣不出活著又有什麼用”,高閣老很平淡地回道。
徐尚書不想再多說什麼,匆匆地告了辭,坐上轎子準備往巡撫衙門走去。
他還從未拜訪過尹繼善,這次是第一次往巡撫衙門走來,多多少少還有些緊張,他是一個會審時度勢的人,不想再與高閣老一起參與爭鬥了,隻想過來與尹繼善搞好關係,免得被整得晚節不保。
徐尚書一下轎子就看見一群人押著幾大車的糧食從巡撫衙門走來 ,他忙走前去慢吞吞地問道:“壯士,可否打擾一下,你們押這麼一大車糧食是去哪裏?”
“哦,我們是青龍鏢局的夥計,遵從副鏢頭的命令,義務押官糧去蘇北賑災”,那壯士有些自豪地回道。
“敢問你們副鏢頭是?”徐尚書知道敢私自運走官糧的人肯定不簡單,所以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就是撫台大人,怎麼樣,嚇著您老人家了吧”,那夥計毫不猶豫地說出了口。
徐尚書聽後,心裏不覺想道:“這尹大人也是進士出身,怎麼會幹這種勾當,真是匪夷所思啊。”
徐尚書無奈地搖了搖頭後,又看見一隊隊的士兵往各個街道角落裏灑著石灰,他又忍不住過去好奇地問:“敢問,這位軍爺,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哦,老人家,你不知道,撫台大人說了,這樣做是為了防止瘟疫,我們這是灑的第二次,半月前我們就灑了一次。幸虧灑了,你知道嗎,附近也遭了災的河南和安徽都發生了不大不小的瘟疫,唯獨我們江蘇沒有”,那士兵忍不住多說了幾句。
“是啊,這撫台大人可真有先見之明啊”,另一個士兵也按耐不住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