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今天是個趕集的日子,附近趕來曲靖城購買貨物的人流比往常要多了許多,無論前麵的士兵怎樣敲鑼摔鞭,道路仍然顯得擁擠不堪,尹繼善等人隻得慢騰騰地往牢房走去。
按察使範時遠心裏指望著他的班尚大人能夠趁著人流密集而行動緩慢的時候盡快趕來,否則的話,他也不知道該如何阻止尹繼善的行為。
可讓他失望的是,尹繼善等人都進了牢房了,他仍然沒有來。範時遠也不好獨自離開,隻得抽了個間隙派了一個衙役前去找班尚。
尹繼善一手背在後背上一手掃了掃撲麵而來的灰塵對徐浪說道:“徐大人,本官倒進過幾次牢房,自認為這是天下最黑最髒的地方,可我今天一看見這裏的情況,我才發現原來京裏和江寧的牢房比起這個竟是宮廷樓閣了。”
跟隨的官員聽了尹繼善的詼諧之語,倒也忍不住偷笑了一下,不過當他們看見這滿屋子的排泄物和殘手斷肢時,頓時就失了興致,禁不住惡心嘔吐起來。
尹繼善倒是顯得異常平靜地往轉過身來準備詢問範時遠,不過範時遠卻沒了蹤影,他正要生氣時卻被鄂陽給拉住了,隻得故意笑道:“看來這裏確實跟地獄似的,連我們的臬台大人都不敢進來了!”
“製台大人,下官來了”,範時遠捂著鼻子從人群間擠了過來。
“我說臬台大人,你們怎麼都喜歡玩失蹤啊,這裏的環境再難聞,也不用捂著鼻子吧,你看我們捂鼻子了嗎”,尹繼善和顏悅色地問道。
範時遠一聽這話,忙放下了手:“讓製台大人見笑了。”
“你不是說這裏關押了大量苗人嗎,怎麼我看這裏的每一間牢房裏除了兩三個老弱病殘龜縮在牆角以外就沒多少拿得起刀劍的人呢,難道這就是你關押的反賊嗎?”尹繼善責問道。
“這個,這個,下官並不知情,興許是這些獄頭通敵把他們放了”,範時遠情急之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隻得嫁禍給這些牢裏的獄頭。
尹繼善見此便故意將計就計地命道:“那好,楊佐領,你把這些獄頭都拉下去給本官砍了,誰叫他們通敵的!”
這些獄頭一看見楊佐領等人拿著明晃晃的刀走了過來,頓時就嚇得把手中的鎖丟在了地上,齊刷刷地跪下哭訴道:“大人,冤枉啊,這原是臬台大人把這些苗人都賣給了旗人老爺們為奴隸了,小的們不敢說慌!”
“你們胡說,本官何時買賣過人口,請大人不要信這些人的滿口胡言!”範時遠頓時就著急起來,拱手說道。
尹繼善真想在此時把他給就地解決了,但思及現在當務之急是把這些被擄走和在押的苗人都解救出來,所以為此他隻得咬著牙捏著拳頭訓斥道:“你們是不是都把本官當猴耍啊,徐大人,我記得你昨晚給彙報過這裏關押了多少苗人,你現在就跟他們說說。”
徐浪這下可就急了,這尹繼善這樣說,擺明是在告訴範時遠是自己把這私自買賣人口的事情透露給尹繼善的嘛,不想得罪人的徐浪隻得故意說自己忘了此事。
尹繼善見他這樣便不屑地暗笑了一下才說道:“徐大人真是健忘,那好吧,就讓我來告訴你們,這裏關押的苗人共計兩百八十四人,除去老弱病殘外就有兩百一十二人,你說我說得對不對啊,徐大人?”
“大人真是好記性”,徐浪哪裏管他說的對不對,心裏破不高興地回道。
“範時遠,即便是這些獄頭都是通敵者,他們也放不走兩百多人,再說難道你這按察使是飯桶嗎,怎能讓他們放走這麼多人,不管怎樣,本官至少得治你一個玩忽職守之罪,楊佐領,將他押下去直接正法!”尹繼善斬釘截鐵地說道。
範時遠知道這個愣頭青什麼都做的出來,一旦上了氣頭,可就管不了自己是不是朝廷命官,因而他也顧不了自己的尊嚴忙跪了下來:“製台大人請息怒,下官確實沒有買賣人口啊!”
“還要狡辯嗎,快押下去!”尹繼善見他似乎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心中不由得懊惱這人實在沒有徐浪的智商高,隻得稍加提示了一下。
範時遠死死地抱著牢門柱子不讓楊佐領將他帶走:“製台大人,下官想起來了,原是鎮國公修別院,來借了些犯人去修別院去了。”
“嗬,好牽強的理由,本官且相信你一回,快帶我們去把人要回!”尹繼善忽地一轉身,對著鄂陽笑道。
“鄂陽,你和徐大人在這裏把這些苗人放了,並去庫房給他們每人發五兩銀子安撫費,我先和他們一起去會會那個國公爺”,尹繼善囑托完後便領著這一幹人往班尚這裏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