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不久就到了倪家村口,雖隻隔得數十日,但期間境界危厄,層狀錯出,再回到這靜謐小村幾乎讓兩人有再世為人之感。
陳空將車扔在道旁,扶張塵向倪二娘的農舍走去。
兩人還未走進,便遠遠看見屋外圍滿了人,熙熙攘攘好不熱鬧。陳空瞧的有趣,心想這小軍又搞什麼鬼,怎麼驚動了那麼多左鄰右舍。
又走的近些,見村民裏三層外三層的堵著,兩人聽到隱約的哭聲,這才覺得有異。
陳空曾想過,此時倪小軍多數已經和小茴在田裏幹完農活回家,或已喝著濁酒吃著小茴準備的菜肴。甚至想過小軍串通了犀照門徒,讓他們埋伏在惻,準備擒殺自己與張塵。
但他怎麼也沒料到,當他推開人群往裏瞧時,隻見到一口孤零零的粗糙棺木,倪小軍躺在裏麵仍睜著怒目,臉色鐵青,顯然已經死去多時了。
倪二娘趴在地上隻是嗚咽,想來早已悲傷的無力再哭。
她絲毫沒有發覺張塵和陳空的到來。
她的周圍站了幾位繃著臉的中年女人,她們嘰喳著,不斷用蒼白的,心靈雞湯般的話語安慰著她。
陳空如遭重錘,雙目鬥然泛紅,難道即便有了淩泉這層關係,犀照還是對倪小軍下手了麼?
於是他嘶啞著問道:“小茴呢?小茴人呢?”
問題剛問完,周圍的人便發出哄的一聲。有歎息聲,有嘖嘴聲,還夾雜了幾聲輕笑。
有一閑漢站在陳空身後,張牙舞爪的道:“強包,被強包”。說著他的嘴角彎了彎,似乎要形成一個笑容。同來的人推了推他,他才又繃起來,但他們的臉上都多了幾分嬉皮笑臉。
陳空轉頭瞪了他一眼,道:“朋友,你說什麼?”那人指了指倪小軍的屍首,道:“俺說,這倪小軍的媳婦,那個小茴小茴的,被人**啦!”
同來的人接口道:“是啊,這娘們真是晦氣,成天拋頭露麵的,還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她不被**,哪個被**?”
陳空聽了這番混賬話,不由得怒從心生。正要嗬斥,卻又聽人附和道:“是啊,像俺們這樣的單身漢不是挺好,這小軍偏娶這樣一個招蜂引蝶的,把命都搭進去了”。
“唉,是呀,怎麼會被**的呀,我也覺得好奇怪嗦”
“小軍這孩子就是命苦,雖然討了媳婦,但媳婦被人**,自己也被人打死,嘿嘿,真是命苦啊”
眾人侃侃而談,歎息著倪小軍的命運,在倪二娘麵前一遍一遍強調著她的不幸。
這樣的事人人都愛做,既能通過賞玩別人的悲痛,從而突出自己的幸福,達到精神上的慰藉。又能通過毫無感情的安慰,突出自己的憐憫心,達到人人都覺得自己是好人的效果。
陳空見眾人血淋淋的說的起勁,都不知該朝誰怒罵。此刻若是詢問倪二娘,無異於傷口上撒鹽,因此隻是張了張口,便又閉了嘴。
倪二娘突然見到人群中的陳空和張塵,突然露出極驚喜的表情來。像是迷途的孩童遇見親人一般,她竟然不站起,跪著走向陳空和張塵,把頭一低,便要磕下去。
張塵一把將她扶住,倪二娘淚流不止道:“小軍被人害了,我兒子被人害了呀!求你們行行好幫幫我吧”
陳空和張塵二人從來沒遇到過這種場麵,不由得麵麵相覷。
倪二娘哭道:“俺兒子是被京城來的八爺害死的,他家大業大,俺小門小戶的怎麼惹得起,這仇俺可怎麼報喲。”說著不停的捶胸頓足。
陳空聽得又是王八作惡,氣得青筋暴起,便要出門廝拚。但又聽倪二娘如此說法,又心生不滿,暗想:“你他媽得罪不起權貴不能報仇,我就能毫無顧忌的替你兒子報仇了麼?當我是冤大頭麼。”
於是他冷冷的看了倪二娘一眼,但見她老淚縱橫,仿佛老了幾十歲。他心想她老年喪子極是可憐,眼神不由得又柔和起來,安慰道:“倪二娘,小軍是我的朋友,他的仇我自然會理會,你放心。不過怎麼沒見到小茴?她去哪兒了?”
陳空心想,她的家門出了如此慘事,她定然會去求得淩泉相幫。這事有了犀照堂堂掌門之女的介入,便好辦多了。
陳空一提到小茴,倪二娘原本悲痛欲絕的臉,瞬間變得猙獰起來。她聲音鬥然提高,罵道:“那狗日的小蹄子,被王八爺搶走也就算了。偏生俺兒子被他迷的丟了魂,說什麼誰敢動她,他化成灰都要弄死他。便去找他們討要說法。結果回來沒多久就死了。這種賤貨,俺才不管他死活!”
那日倪小軍夫婦和陳空告別後,便回到家中,照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過得幾日,小茴給在田中勞作的小軍送了午飯回家時,遇上了京城來的王八爺一行人。
八爺來到彌山已有數日,娑婆散人念他地位尊貴,與尋常江湖人士大大不同。因此把他安排在彌山第二大地主,倪家村村長家。彌山第一大地主,那自然便是他彌山聯合村村長娑婆散人了。
王八爺對即將召開的玄門大會毫無興趣,又嫌到彌山之巔的路途辛苦,因此也不去和娑婆散人見麵。
他唯一興致就是沾花惹草,住在倪家村地主家,弄得村民憤恨不已。
那日八爺見到小茴,雖然她姿色比之白露,如煙等遠遠不及,卻也五官端正,身材健美,加之性格潑辣,正中王八爺下懷。忙召來戴間跟了小茴半路,這才下手將其拖走,不知弄到哪裏,供其淫樂。
小軍田間勞作歸來,聞得噩耗,扛起鋤頭去找八爺廝拚,結果自然不僅沒有要回妻子,自己還被毒打一頓。回到家不知是怒火攻心還是被馬耕地等人使了陰招,當晚便去世了。
陳空聽得眥目欲裂,便要出發屠盡王八一行,卻被張塵苦苦勸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