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暗湧(1 / 3)

彌山風景秀麗,山勢多變,既有山穀內斯納村的幽深寂靜,也有雲來客棧前峭壁險峻。

涓涓細流從肉柱峰四麵八方湧來,在懸崖處彙集一起,凝成了一座巨大的瀑布。

娑婆散人正對著樂塔諂媚的笑著。他的聲音又柔又媚。他說:“如今散布於江湖浩海,深山幽穀的玄門修士,也如這溪流彙河一般,將聚集在這肉柱峰頂娑婆廟前。”

樂塔身形極為高大,鐵塔也似的站著,正負手看著簷外暴雨,對娑婆散人的廢話一句沒聽在心裏。

兩人站在娑婆大殿的後門廊下,此處是娑婆散人平日練功打坐之地,嚴令門人不準擅入。算得上是人跡罕至,幽深空寂。殿外古柏森森,一條溪流緩緩流淌,似乎萬古以來已然如此。

若是白天,這等山水相映之景定是頗具風韻。但此刻夜雨滂沱,溪水黑漆漆的一片,仿佛深不見底一般。時而有動物遊水的聲音,仔細望去,便能見到一雙雙貪婪的眼,在水麵上浮沉。

娑婆散人邀得樂塔來此清淨之地,自是有要事相商。哪知樂塔果然和傳聞中的一般傲慢,似乎搭腔自己一句,就會損了他大宗師的身份。

樂塔沒有發覺娑婆散人的尷尬,他隻是在想,等到黎明來臨,再煎熬一個晝夜,便是他長子樂熹楚的一周年的祭日。他緊咬牙關,將手上指節捏得哢哢作響,暗自思慮兩天後,身中蠱掌的錢律是否會帶著張塵這個殺子大仇前來伏罪。

讓他更放心不下的是幼女樂淩泉,不知此時她身在何方,江湖險惡,別出了意外才好。他本是殺伐果決,一手遮天的玄門之頂,但一想到慘死的長子,不由得虎目含淚。他略一躊躇,手上已經多了一塊黑色的龜殼,看上去年代極其久遠。

他單手將龜殼托起,平放在胸前,用另一隻手的食指按在龜殼的隆起處。猛然間龜殼開始不斷的震動,龜殼的紋路之間亮起了點點光亮。

娑婆散人終於停下了滔滔不絕,呆著著這奇異的龜殼。樂塔長歎了一口氣,至此終於開了口,他道:“墮蛇,大旱,玄冰葬心。真是下下之卜,小女這次定是遇到了凶險。”

娑婆散人根本不在乎樂塔的女兒有何凶險,雙眼發著貪婪的光,急切道:“樂,樂掌門,你這是玄武鐵甲麼?聽說這東西占卜極為靈驗,但是作用之法卻已失傳,沒想到您竟然會用!”娑婆散人的麵上罩著一一塊薄布,看不清麵目,但想必也是頗為急色。

樂塔歎道:“老朱,我說我算到我的女兒有危險,你回答我的卻是什麼混賬話?我卜到她正被一個極高大的黑衣男子追趕,這人是誰?怎麼敢來摸我犀照的虎須?”

娑婆散人仍舊猴急,似乎極願意得知那玄武鐵甲的奧秘,仍是熱心道:“樂掌門,占卜測字我也是行家裏手,但一直渴慕這玄武鐵甲術……請你務必成全”

樂塔一揚眉,冷笑道:“原來娑婆掌門,也精通卜算之法麼?”娑婆散人連連點頭,藍色羽袍上的片片羽毛也隨著他片片晃動,似乎也都在點頭一般。樂塔哦了一聲,忽道:“那你有沒有算到過這個?”

說著劍光一閃,將娑婆的左掌硬生生砍了下來,娑婆散人張口還未慘呼出聲,樂塔已經一把捏住他的下顎。他瞪視著娑婆散人驚恐的雙眼,猙獰道:“我說我女兒有危險,你回答我的是什麼?是什麼?”暴怒間幾乎要將娑婆散人的下顎捏碎。娑婆散人痛的幾乎斷氣,掙紮道:“對,對不起……”他心下大急,原本來此靜處,是因為此處並無六耳,可以認真談事。哪知莫名其妙間就得罪了這魔頭,此地人跡罕至,那可真是再無門人前來助拳了。他本想好歹自己也是一派之主,樂塔無論多麼暴躁殘忍也會給自己一分薄麵,誰知他好端端的竟會暴起發難,把自己僅存的左手也砍斷了,不由得心下大悔。

樂塔微微用力,單臂就將娑婆散人提在半空,臉上陰晴不定,不知在想些什麼,任由娑婆散人的斷臂處血流一地。娑婆散人右掌剛被張塵所斷,左手又遭樂塔怒斬,此時破布也似的被樂塔舉著。

過了好一會兒,樂塔猙獰的臉又恢複了平靜。他輕輕將娑婆散人放下,冷聲道:“你剛失了右手,怎的不長記性?如今倒好,左手也沒了吧?”他說著一腳踏住娑婆散人的斷手,沉聲道:“你娑婆派對我犀照假意奉承,背後卻和背佛者往來甚是密切。這次玄門大會又邀了我們的死對頭陽炎,你到底有何居心?當我們都是無知小兒麼?被你如此玩弄?”他邊說邊運氣於足,將踩著的斷手用力在地上一蹭,頓時磨得皮爛骨碎,眼看再也無法續上了。娑婆散人瞪大了眼,又是驚恐又是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