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相一時語塞,伸手在褲兜內摸索一陣。他武功雖失,但從小磨煉的意誌力還在,雖遭了重擊,仍謀劃著和陳空為敵。
陳空滿身的雨水印入肌膚,竟也不覺寒冷。他陡然想起一事,暗道:“之前我見那瘦長影子淋一場雨便強一分,難道這暴雨中果真有古怪,連我的傷也能治好?我從彌山頂摔下,第一次醒過來的時候,好像也在下雨,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茫然的看了吳相一眼,吳相臉上滿是狠氣,怒道:“你敢罵我龍術師祖,還敢打我,今天定要給你些苦頭嚐嚐。”
陳空不自覺的笑了,道:“你我都是重傷之人,保命尚且力不從心,還鬥個什麼?你趕緊去找淩泉,好讓她再為你鞏固鞏固。”
不提淩泉倒罷,一提淩泉,吳相更是怒不可遏,道:“你這忘恩負義的狗賊,樂小姐好意給你治傷,你卻惹她如此傷心!”
陳空問道:“我什麼時候惹過她了?我話都沒和她說上過幾句。”
吳相怒道:“正是因為話都沒說過幾句,她才如此傷心。哼,你那麼聰明難道這也不懂麼?女人是用來哄的,不是用來晾著的。我看你就是故意搞鬼,害得樂小姐出了李家村後,日日以淚洗麵,茶不思飯不想,整個人瘦了一圈”
陳空像是把頭鑽進寺廟古鍾,又被人狠狠敲了一錘也似,腦中嗡嗡作響。他一向過著刀頭舐血的日子,哪裏被人如此掛念過?又哪裏有人會為他如此愁腸百結?他一時悵然,竟有些癡了。
吳相越說越怒,拿出一張黃色的符紙,朝著陳空一晃,道:“今天定要讓你吃點苦頭,不過看在樂小姐麵上,留你性命便是”
陳空有些微怒,冷笑道:“喲,和尚拿起道符來了,今天算是開眼界了。”
吳相不去理他,將符紙一拋,念道:“弟子出門起山人化為驚天動地五猖兵,擋路人化為捆山截凹五猖兵,祖師前去五猖兵,弟子後隨大喊三聲,發動十萬天仙兵,十萬地仙兵,十萬水仙兵,前去十萬山頭,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陳空起先覺得好笑,漸漸覺得這咒文極為熟悉,好似剛在哪裏聽過。
吳相的符紙剛一拋出,便被暴雨擊碎,變成無數的粉末混在雨滴中,落在地上。
陳空猛然想起在李家村的廢墟中,曾進過一間屋子,裏麵供奉著呂洞賓的神像。吳相仍出的一觸既成粉的符紙便是那屋子牆上貼著的,吳相念的咒文便是那屋子地上寫著的。
陳空忍不住哈哈大笑,吳相竟把那瘋子的布置當真了,還學得似模似樣的。
但他的笑容漸漸凝結了,那混合著符紙粉末的雨滴竟呈墨色,甫一落地便在積水中伸展,像是有生命一般。
符紙劃過的空中閃起了火花,一道輕煙冉冉升起,一股奇怪的味道四散開來。陳空隻覺這味道既難聞又熟悉,細細嗅了嗅,覺得這味道仿佛像是用電蚊拍,電死吸飽血的蚊子時散出的味道,便就是人血燃燒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