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裏忽然又有說話之聲,說話者好似受了極重的傷,斷斷續續的道:“兄……兄台,別和他廢話……快點……快點殺了他……他,他是陳空……出了名的混不吝……”
陳空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他自恃在武功上安倍敖武根本不是對手,於是大大咧咧走到馬車旁,將車簾掀起。馬車裏形形色色擠滿了似人非人的妖物,有青麵獠牙者,有尖嘴厚鱗者,有口大如盆者,甚至還有一大團人形肉塊濕漉漉的蜷在車廂一角,不知是什麼東西。
車廂中的地上血淋淋躺著一人,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傷從那人的左肩直至右腰,說是被開膛破肚也不為過。他穿著的金色長袍,被血染成暗紅。臉上僅餘一隻獨眼,仍恨恨瞪向馬車外。
陳空一見此人便知是他在說話,這人正是穀風。
穀風的容貌和任風並無分別,陳空見他如此,仿佛是見到任風在受難,不禁有些惻隱。但此時穀風的獨眼裏仍是惡毒,仿佛依然再盤算著想要將陳空生吞活剝。
陳空冷笑道:“看來那個黑盔黑馬的神秘武士,還是找到了你。吳相人呢?你有沒有見到他?”
穀風不答陳空的話,叫道:“敖武,幫我殺了這家夥”
安倍敖武斜靠在蟇怪的背上,隨著它的呼吸起伏,他對著穀風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穀風有些焦急,吼道:“他知道我們的秘密,知道我和娑婆散人的事!”
安倍敖武心中一驚,手中折扇便落在了地上,他起身站直道:“這樣的大事你怎麼不早說?我好好的在山道上趕路,隨機遇到的陌生人,竟然知道我們的秘密?你說我還有安全感嘛?還有嘛?”
穀風道:“事出突然,我剛發現這事,就被那黑盔人追殺得疲於奔命,若不是你救了我,我命都快沒了,哪裏還有空閑和你詳說。幸而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這家夥還是自投羅網了”
安倍敖武朝著陳空邁了幾步,道:“什麼天網恢恢,依我看,還不是托了晴明公的福?他老人家羽化登仙,保佑著後世子孫。”
穀風道:“行,行,行,你說什麼便是什麼,麻煩你快將陳空除去,再送我回娑婆派,再這樣拖下去,我要失血過多了。”
安倍敖武哈哈大笑,望著陳空道:“你是叫陳空吧?我和你說一個故事,有一個人啊,他費盡心機弄到一塊玄武鐵甲,說是他們國家的上古神物。那人把玄武鐵甲磨成粉,和著符水吞了下去。原以為自己將會功力大增,無敵於天下。哪知道來了一個野和尚,召出一名不知所謂的式神,把那人打得滿山亂跑,幾乎奄奄一息,若不是我出手相救,那人早就入了地獄道,哈哈,你說那人好不好笑?”
陳空不答,麵如寒霜,他瞪視著穀風,怒道:“我隻當娑婆派做著一統玄門的春夢,沒想到你們暗地裏還私通了日本修道者。穀風,你這不是賣國麼?”
穀風狂笑起來,咳出一灘灘血水,他道:“安倍敖武雖是日本陰陽師界的翹楚,但極熱愛我們中國,對我們的文化非常推崇。他不遠萬裏來彌山談佛論道,我作為他的朋友自當歡迎,這裏通外國的名頭,在下奉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