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或許是這個世界上最為神奇的東西了。它最珍貴卻又最廉價,每個人都能擁有,可每個人卻又都在奢求。它總是像奔騰的流水,無論你注沒注意到它,它都昂首獨行奔流而去,而且一去不返。
段驍營在揚月城中,轉眼便已經一月有餘。這一個月裏,段驍營在柳可兒的指引下,幾乎將整個揚月城都轉了個遍。甚至還一時興起到戲園子裏麵看了兩出戲。不過,那些咿咿呀呀意味難明的唱腔,卻是讓段驍營第一次感到花錢也會花的冤枉。
在這期間,段驍營倒是也沒急著去修煉鬼穀子給他的兩本武技。他心知,欲速則不達。此刻在這種喧鬧無比的城市內修煉並不會給他帶來什麼好處。畢竟十多年都等下了,也不差這麼點日子。
反倒是鬼穀子送給他的那首七絕,這段時間一有空就會被段驍營拿在手中反複把玩。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會細細的品味。可是,段驍營卻無論如何不知道這樣一首奇怪的七絕,會隱藏著什麼樣的秘密。
雙色成虹映天罡,三更西域鬼斷腸。
四季周天風吹雪,五載海浪柱國殤。
雨打池塘亂春水,孤女峰上人何望。
四方群山唯矚目,鬥轉星輝照大江。
任憑段驍營如何絞盡腦汁,這首七絕都沒能顯現出半分有用的信息。最後,無可奈何的他,也隻得將之放回芥子玉中,留待日後慢慢的研究了。
而這一個月中,柳家人也和段驍營相處的極為融洽。甚至讓段驍營品嚐到了一絲家庭的味道。每天看著柳可兒她們父慈子孝的一家人,他甚至有種衝動,再也不走了,就這麼一直待下去,和這樣的一家人一直待在一起。
當然,想想,也隻是想想而已。不說那些剛剛才經曆沒多久的刻骨仇痛。就說他那如淩雲般的遠大誌向,就不會允許他在這裏多加駐留。因此,這一個月後的今天他便對柳可兒說出了去意。
“或許,是時候該走了。”套著新買的輕皮甲,段驍營站在柳可兒的麵前,笑盈盈的低頭說道。柳可兒聞言一愣,隨即便絞著雙手有些不舍的道:“非走不可麼?就不能留下來,和我們在一起麼?”
段驍營輕輕搖了搖頭,心中也有一絲傷感,隨即道:“我還有我的事情,一些不得不去做的事情。這一個多月裏,我很開心。真的,很開心。你們讓我第一次有了家庭的感覺。一個完整的家庭……我很感激你們。”
“段大哥,說這些話可就見外了。而且要說感激,真正應該感激的應該是我們才對,對,對不起……”柳可兒說著,卻忽然低下了頭,神色有些慌張。段驍營倒是沒在意,也僅僅以為這是少女離別時的不舍。於是乎輕輕拍了拍柳可兒的肩膀,笑道:“你又沒做錯什麼,說什麼對不起啊!算啦,舉手之勞而已,不必放在心上。好了,今天我就走了,你幫我和伯父、伯母說一聲吧。”
“誒!段大哥,再等一天再走吧!”柳可兒忽然拉著他的手緊張的說道。
“等一天?”段驍營愣了愣,隨即笑著搖頭道:“嗬嗬,早一天晚一天,不都是要走麼。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放心,如果有機會我會再回來看你們的……”
“不是不是!不是這樣的!”柳可兒忽然急急的道。
“‘不是’?不是什麼?”見柳可兒這般急切,段驍營倒是也提起了一些興趣,饒有興致的看著柳可兒。柳可兒見狀,沉吟了片刻道:“段哥哥,這揚月城之所以稱為‘西南第一城’不單單因為它的富庶繁華,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它緊鄰著‘大地溝壑’。”
“大地溝壑?”
“不錯,大地溝壑。那是一道橫亙在揚月城北森林之中的極深極長的峽穀,沒人知道它到底有多麼深,有傳說說它會一直通到大地的中心。它可是號稱‘帝國三大奇景’之一哦,段哥哥就沒有興趣去看看?”柳可兒那精巧的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慢慢的說著。
“哦?”聽了這話,段驍營果然來了興致。摸著下巴想了一會兒,隨即道:“好,那我就再打擾你們一天,還麻煩可兒帶我去看看這‘帝國三大奇景’之一的‘大地溝壑’。”
兩人在城中雇了一輛馬車,一路將他們送出北門。北門因為緊鄰著出蜀的官道,因此行人商旅絡繹不絕。段驍營的那輛馬車出門倒是費了不少時間,等他們趕到北門外的森林邊緣時,已經時近正午了。
隨後,在柳可兒的提議下,兩人結算了馬車,便信步走向森林的深處。由於這片小森林裏麵沒有多少魔獸,因此除了少數幾個獵人外,倒也沒什麼人影。在揚月城生活的人們早已對大地溝壑的存在習以為常,平日裏也沒什麼人去那裏郊遊散心。因此,段驍營兩人一路走來,倒是出奇的安靜。
在林中,兩人且行且走,大概過了三四個小時,方才看見那道大地上深深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