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在醞釀了整整一天後,終於在傍晚時分轟然落下。
而一旦落下,這雨滴便似傾盆如瓢潑,豆大的雨點劈劈啪啪的砸在揚月城的屋瓦地麵上,將滿城的繁華洗去。
商家們無奈的關閉了店門,行人們則都用袖子遮住頭臉,急匆匆的向家裏跑去。片刻而已,大街上便隻有不斷淤積的水泡了。
在這終日繁忙的西南第一大都裏,勞累已久的人們,也都終於在這個雨夜裏鬆了一口氣。靜靜的坐在屋中的窗台旁,靜靜的聽著雨水低落的聲音。看著家人甜美的笑容。享受了一下慢生活的美好。
但是,在柳府之內,卻絕無這種氣氛。
壓抑,死一般的壓抑。
柳日升麵色十分不善的坐在大廳的正中位置,看著底下跪著的兩名打手。張廣德三人則麵有愧色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個個或摸索著茶杯,或搓著雙手。雙眼則是不由自主的盯著腳尖,一點也不敢抬起。
“說!”柳日升猛然拍了一下手旁的小茶桌,將那杯早已冷了的茶水震翻跌落。“你們兩個是怎麼看護的馬車!?為什麼不去幫助張少俠他們!?”
兩名打手互相對視一眼,俱都低聲歎了口氣沒有辯解什麼。事情的經過他們早已對柳日升言明。但此刻柳日升還是這樣的態度,很顯然是要拿他們兩個出氣了。兩人沒有說話,卻隻是把頭低得更低。
“廢物!廢物!我養你們是幹什麼吃的!?啊!?光吃飯不幹活的廢物!”柳日升看樣子早已怒極,猛地將那已經打翻的茶杯擲碎在地。人不知是從何時開始養成了這樣的毛病,一旦生氣必定要拿身旁的物件出氣。卻也不知道,砸碎了自己的東西為何能讓自己的心情好過一點。
這時,一旁的路天昊也開口道:“伯父確實是所托非人啊。這兩位老兄雖然拿著高額的薪酬,卻在開戰那一刻直接暈倒。嘖嘖,這錢卻是花的冤枉。”話一說完,身旁的張廣德便是狠狠瞪了他一眼。連坐在柳日升身旁的柳可兒也有些麵色不虞的瞥了瞥他。但那路天昊卻好似渾然未覺,竟有翹起了二郎腿,徑自喝起茶來。
柳日升聞言倒是沒說什麼,隻是象征性的點了點頭,而後氣鼓鼓的指著跪倒在地的兩人道:“來人!給我把這兩個不賣力的家夥拉下去每人五十板子!給他們錢,讓他們給我滾蛋!”
“伯父!”就是這時,一旁的張廣德卻忽然站了出來,單手攔在那兩名打手的身前。柳日升先是一愣,隨即目光也變得有些陰沉起來。這張廣德昨天夜裏將話說得滿滿的,卻仍舊將自己重金押運的貨物給丟了,早已讓柳日升氣惱不已。可無奈,這張廣德三人都是青樂派的高徒,他甚至都不能去斥責兩句。可如今,自己拿手下人出氣,張廣德卻又為何前來阻攔呢?
路天昊和柳可兒等人也都有些詫異的看著站在場中的張廣德,不知他在打著什麼樣的盤算。
柳日升平複了一下心情,用力在臉上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對張廣德“笑道”:“賢侄,這兩個不爭氣的家夥不但沒有幫到你們的忙,反而給你們添亂。活生生的讓你們丟了這個臉麵。別的事情先不說,我先教訓他們一頓,也給賢侄你們出一口惡氣!給我拉下去……”
“伯父!”孰料,張廣德卻仍舊製止道:“事情並不是他們的錯,那人實力超群,我們三人確實不是對手。本以為我們三人合力的殺招能將他止住,卻不想……伯父您還是不要遷怒旁人了吧。”
話一說完,柳日升的麵色便是瞬即暗淡了下來。一旁的柳可兒也在同時蹙起了眉頭,有些不滿的對著張廣德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