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到在任何時候都不大會被人們所喜歡,當然,遲到的幸福和遲到的獎賞例外,畢竟那也是一種得利的結果。
但是,若是一種疼痛遲到了呢?那是一種幸福還是一種不幸?你是應該笑?還是應該哭呢?
柳日升如今便是在苦苦思索著這樣的問題,兩條原本還算有力健康的手臂在一瞬間便被人輕描淡寫的斬去,這讓他多少都有些難以接受。而更難以接受的,是如今遲來的疼痛。斷臂處的傷口這時開始不斷的向外麵湧出鮮血,而且那股錐心徹骨的痛感在經過十幾秒鍾的沉寂後,終於在此刻如決堤的洪水般爆發了出來,險些就讓他直接失去意識。
其實,他巴不得此刻失去意識,失去了那該死的意識,便不用再理會如今的困境了。
那個神秘的藍色身影依舊負手立在他正對麵的屋脊上,冷冷的注視著下麵的柳日升和他那兩條仍在不斷扭動的斷臂。
“我與你有何冤仇!”重傷之下的柳日升仰起那早已被疼痛折磨的扭曲的頭顱,對著屋脊上的那個神秘的藍色身影咆哮道:“為什麼要對我下如此的重手!?為什麼!我柳日升哪裏做錯了,要受到這樣的折磨啊!啊!?”
那神秘的藍色身影看著已經有些癲狂的柳日升搖了搖頭,隻是清清淡淡的說了一句話,便重新讓那幾乎失去理智的柳大掌櫃重新變回了正常。
“你還有左腿和右腿,都不想要了麼?”
會有人不願意要自己的腿麼?若是正常人都不曾有這樣的愛好,那麼柳大掌櫃又豈會有什麼例外呢?
他深深的吸了兩口夜裏沉沉的空氣,仰首對那神秘人道:“這枚納戒是我用計從一個少年人手裏奪來的。”
等了良久,終於等到了一句實話,那神秘人卻好像還是不滿意一樣,忽然又一記根本沒有軌跡的攻擊發出,柳日升隻看見眼前藍色的光線一閃,自己的左耳便又不見了。當那臉頰邊上遲來的痛感再次刺激了他那緊繃的神經之時,他終於再也忍不住,也不再顧及上麵那可以隨時取他性命的家夥如何施加懲罰,破口大罵道:“你個混蛋!有爹生沒爹養的野種!我已經說了實話,為什麼還要這樣折磨我!?你幹脆一刀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咆哮聲驚起了四周各個院子裏連片的狗叫,但是那些狗叫聲旋即又慢慢的低沉了下去。柳日升咆哮的內容,太過恐怖了。
那藍色的身影輕笑一聲,旋即整個人竟似漂浮在半空般緩緩地落下地麵,腳尖輕輕的抬起柳日升那早已鮮血糊麵的臉,道:“這,隻是為了確定一下你說的到底是不是真話。既然是真話,那麼我自然就留下了你的一條腿。你理應感謝於我才對啊。”
“呸!”柳日升拚盡自己的全身力氣甩開了那人的鞋尖,而後衝著那潔白如雪的白色文士袍重重的吐出了一口鮮血。卻發現,它頹然的在那人的身前憑空落地。似是觸到了一堵無形的高牆。
那藍色的身影似乎也不著惱,隻是繞著已經漸漸氣弱的柳日升問道:“你說你用計,用的是什麼計?奪自一個少年,又是什麼樣的少年?”
鮮血帶著柳日升的大部分的體力和生命在飛速的流失,可是他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看著自己一步步的走向死亡。無能為力。一旁,那受了重傷的趙先生早已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生死不知,如今對於這位剛剛還在揚月城中叱詫風雲的柳大掌櫃來說,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啊。
他舔了舔已經有些蒼白的嘴唇道:“我和我女兒合夥騙了他,他姓段,也是個修煉者。是……是……修煉者……”說到最後,他竟是連繼續說下去的力氣都有些提不起來了。
“那他後來怎麼樣啦!到了哪裏?”那藍色的身影似乎是極為關切段驍營的行蹤,因而一把拽住柳日升的肩膀,一邊問,一邊飛速的在他創口附近點下了幾個穴道。堪堪將奔流不止的血液停歇了下來。
柳日升艱難的抬起頭,雙眸中的神采似乎也在慢慢的流逝著。可是這些那藍色的身影絲毫不加關心,他隻是一邊用手指刺入柳日升的肉體,將他那僅存的一點精神喚醒,一邊沉聲問道:“那個姓段的小子,被你們父女二人騙過之後呢!?他到了哪裏!?”
柳日升深深的吸了兩口空氣,但是那起伏的胸膛似是千鈞之重,讓他每一次動作都耗費了極大的力氣。他慢慢的喘息兩口,艱難的道:“他……後來被我們推到了……到了……”
“到了哪裏!?”
“大……大地……溝壑”
“大地溝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