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教授,我覺得你這比率是不是能調整一下,八二開怎麼樣?”李煥文試探性地問道。
他知道張好古不可能輕易地放棄所有可能最大化的利益,但談生意,談生意,顧名思義,生意就是談出來的,別管吼出來的價格有多離譜,盡管大膽開口就是,反正最終也得慢慢討價還價,餘地留得小了,反倒沒有空間。
他已經預料到,接下來張好古會明確表示反對,然後兩人就在兩成與三成之間來回扯淡。最終的成交價格,應該就在這個區間中。
但張教授的反應完全出乎了李煥文的意料。
“你居然有這樣的建議?”張好古的眼裏流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像看怪物一般地看著李煥文,遲疑地說道:“你真是這樣想的?那我隻好滿足你了,八二開就八二開。”
李煥文被張好古的慷慨震驚了,端起茶杯說道:“張教授,感謝你的深明大義啊。我們這就談妥了,來,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張好古拈著茶杯與李煥文輕輕碰了一下,幽幽啜了一口,淡淡的清香充溢嘴間。
“那我就不客氣了,說實話,李先生你的慷慨實在是出乎我的預料,我原本以為,你至少會得三成。”
“什麼?”李煥文手中的杯子砰然落地,砸得粉碎。他急急忙忙問道:“難道你的意思,是你八成,我兩成?”
張好古疑惑地瞪了李煥文一眼:“難不成你八我二?”
李煥文這會罵娘的心都有了,先前誤以為三七開是我七他三,當時還覺得他要價太狠;但現在弄清了他的真實意圖,頓時感覺那三成的“凶狠”實在溫柔得與綿羊有一拚。
這個老頭也太不懂得節製了,這麼大歲數了,大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還與年輕人爭什麼利嘛。這一大把年紀,該享受的都享受得差不多了,還不知足……
李煥文心裏將坐在對麵的張好古一頓臭罵,但臉上還得露出一副勉強的笑容:“我原本就是你二我八的打算。不過既然大家都這麼有誠意,那麼三七也未嚐不可,就當交個朋友。”
“三七就三七吧,你三我七。這是我的底線,不能再讓步了。”張好古捋了捋花白的胡須,語氣很堅決,口氣很強硬。
“不好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三我七,這也是我的底線,不能再讓步了。”李煥文絲毫不軟弱地將這話頂了回去。
張好古饒有興味地打量著李煥文,一隻手托著茶杯,幾根手指搓動著杯身緩緩地轉來轉去,嗅著杯口散發出來的清香,一副不慌不忙的架勢。
“要是沒有我,你的字畫能賣得出一副麼?”張好古淡淡笑道。他已經吃準了李煥文死穴,要是沒有他的技術,李煥文即使弄來再多李白的仿真字畫,也是白費功夫。即使模仿到了足以亂真的地步,也是白搭。紙和墨會很輕易地將他出賣。
李白的真跡是能賣出大價錢,但贗品就是廢紙一張,沒有自己這個變廢為寶的手藝,李煥文一毛錢都賺不到。
二八分,其實說起來,張好古都覺得便宜了,一九分在他看來,才是雙方貢獻度的真實寫照。
李煥文又往嘴裏灌了一口茶,撇了撇嘴,說道:“不瞞教授,其實仿古這事,天底下還真有第二個人可以做到,而此人也暗中與我聯係過,但我考慮到前來後到的原則,決定還是與張教授你合作。”
“哦?有這事?”張好古說起話來漫不經心的樣子,顯然並不相信這世間還有第二人能達到自己的水準。即使有,李煥文也不可能這麼快就能與之建立合作關係。肯定是為了哄抬物價。
張好古不以為然地問道:“不知此等高人是誰?可否介紹老夫認識?”
“何需介紹,大家都是老熟人了。”李煥文微微一笑,張口說道:“此人就是張教授的得意門生,趙長風,我們昨天才見了麵。”
“什麼?是他?不可能!”張好古原本古井無波的神情完全變了樣,顯得非常緊張,用不可思議地語氣說道:“不!他是不可能參與這種行為的。我太了解他了,他腦袋是一根筋,斷斷不會造假的。”
李煥文心裏一怔,想不到趙長風是這樣的一種人。但他還是很好地把握住了自己的情緒,故作陰險地笑了笑:“張教授,想必你也清楚,人一旦與錢展開碰撞,就會產生無窮無盡的化學反應,甚至可以將一個人的心裏徹底改造。你老人家縱橫江湖這麼多年,見過的先例恐怕舉不勝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