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伏在大營門外的八路軍戰士,眼看敵人衝殺趕來,仇恨立即化成了怒火,有的向手心吐著唾沫,有的把牙咬得咯嘣咯嘣地響,他們瞄準槍口,可洪濤隊長就是不下達還擊的命令,眼看著敵人衝了過來……
鋼盔、三八槍……魔影在眼前晃動。
“打!”洪濤狠命地一聲喊,震得眼前的河水也激起一層浪花。
一支支沉默的槍口開火了!它們在傾吐著仇恨,它們在控訴著鬼子的罪惡,它們在向著萬惡的法西斯分子討還血債!
衝殺的鬼子群裏一下子就倒下了一片,田敏江也差一點被撂倒,慌得他連連高喊:“停止前進,快快的散開!散開!”
一群鬼子搶占了有利地形,跟我對峙起來。伏在墳包上的田敏江判斷是碰上了東北軍,好象腦門上被突然擊了一棒,合肥軍用機場被炸的慘相立即浮現在他的眼前,他不禁連打幾個寒戰。他那血紅的眼睛在黑暗中轉了幾圈,突然眼珠子一翻拿定了主意,他一麵叫衛兵幫助壓陣,在此頂住,一麵溜回大營去向山口求援。
恰巧,小鬼子大隊部的那架電話機,通往司令部的線路尚未被割斷,此刻正一陣緊似一陣地響著。
田敏江急奔幾步,火急慌忙地拿起話筒,聽那聲音,正是他所要找的山口。
“你的,鐵路線上出了什麼事?哪裏來的槍聲?快,快快的報告!”
山口的聲音再也不象平時那麼傲慢、平緩,從他那破鑼似的腔調裏,可以想見他的恐懼、驚慌並不亞於這個跟他通話的部下。
“報告司令,支那軍隊全線破擊,鐵路幹線大大的不好……”
話筒裏“嗯”了一聲,就突然沉寂,大約持續了十秒之後,這才聽到山口狂叫一聲:“我的馬上的來!”接著又是“啪”地一響—一話筒被摔在機座上。
對於山口來說,今天晚上遭受這場規模浩大的破壞,真是做夢也沒有想到。
當小鬼子聯隊司令部燈火輝煌,盛筵擺開的時候,山口的心情是何等輕快。
這個家夥一邊陪著華北經濟考察團長少將原山方雄、山東濟南陪員猿橋新一及其隨行記者與濟南特務機關長大橋熊雄、喜多誠一、藤縣大隊長田野等徐步走進宴會廳,一邊回味著木村兵太郎師團長乘著小轎車來與他會晤的那個美夢,心想:“明日經濟考察團檢查滿意,向司令官一彙報,這一來晉銜升官大大的有望了,說不定胸前還要掛上一枚金雞勳章,那時候,哈哈哈……”
宴會廳裏一片慘白的燈光下,擺設著幾張大圓桌,雪白的台布上杯盤羅列,首席桌中還插著一束花,象把笤帚似的豎著。
日本反戰成員、我地下黨大島一郎趁日軍頭目們正在拉拉扯扯讓座之際,便悄悄走到大門外,吩咐衛兵說:“今天山口司令設宴招待高級長官,宴席中任何人不準入內,一切軍機大事,也得在宴會後處理。”
酒宴開始了,山口皮寬肉鬆的臉上堆起笑容,他躬著背站起身,舉起酒杯首先致歡迎詞:“原山將軍,猿橋閣下,諸位先生:後方得以鞏固,全賴派遣軍司令部直接領導指揮,今日二位不辭勞苦,親臨敝境,我山口心中更是感激不盡……”
原山方雄端起酒杯跟山口一碰,一仰脖子把“紅高糧”喝得精光。田野連忙給他斟酒,又搛上幾隻油煎大雞腿,勸著說:“紅高糧的,支那大大的好酒!”
“我的聽說這酒有人尿,大大的不衛生。”漢奸縣長自作聰明,點頭哈腰地道。
山口把眼一瞪,向這個漢奸縣長凶神惡煞地看著。猿橋新一一看這個尷尬的場麵,趕緊打圓場:“尿可是好東西呀,我在家就常用!”
“對,對,對,隻要處理好就衛生,我也常喝!”這個縣的漢奸縣長趕緊給自己找台階下。
原山方雄狼吞虎咽了一口,揩揩額上的汗水咂咂嘴,也用流利的中國話對山口說道:“你們真是太客氣,這真是大大好的美酒!這次幸運到此真是大開眼界,喝了如此高檔的尿酒,真是大大的享受!剛才山上一瞥已足見足下治理有方,勞苦功高!”
“哪裏,哪裏!”山口假意謙遜,實際嘴巴已經笑咧到耳根,“本人自受令以來,不管文韜武略,每招都是為的封鎖。但為進一步加強對支那的控製,在孔子故鄉仍然奉行‘仁義’之道,近日翻看《孔孟聖跡圖鑒》,並與大橋熊雄機關長切磋研究,實在是得益的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