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身後,容宿眼皮子直跳。
旁人不清楚,他可清楚這位宗遙縣主的“真身”,如今看著郡王和他手挽手,容宿不由捂住了臉。
“咳……”他有意站在二人身後清了清嗓子。
宗遙觸電般縮回了手,秦紹不耐煩地看向容宿:“容先生還有什麼要緊事嗎?”
容宿幹笑一聲:“下官送殿下回府。”
“不用你送。”秦紹甩袖便走,像個移動的火爐。
宗遙朝容宿頷首,便想去追秦紹,驀地容宿抓住他的手腕,他趕忙甩開,冷聲嗬斥:“放肆。”
“縣主學得可真快,已經有三分郡王妃的模樣了。”容宿笑著收回手。
宮道之中,他也不想太過放肆。
“你到底想什麼?”宗遙隱隱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縣主難道不知是誰把你從火場中救出來的?哦對,縣主當時昏迷過去了。”
宗遙臉色凝重:“是你?”
容宿點頭:“為人臣者,豈能讓主君冒險。”
宗遙左右看了眼,確定無人才安下心來,但對容宿也多了兩分好感。
“謝謝,”他低頭真心實意地道謝,忽然渾身一抖,按住脖子上的圍巾:“你……你都知道了?”
容宿笑著點頭:“縣主不必慌張,郡王不欲讓外人知曉。”
“這麼,”宗遙挺直脊梁,端端正正的,少了三分忸怩作態,讓容宿舒服多了,“你是郡王的內人了?”
容宿傲然抬起下巴:“自然。”
宗遙沉默片刻,忽然垂下眉眼,“我……”
“縣主不必多言,你的心思我也猜到大概。”容宿坦言,宗遙望著他一時竟有些畏懼。
他怕得不是容宿,而是未來。
一個男扮女裝的他,便是郡王允許,又能在郡王府平安多久呢?
“我隻是想提醒縣主,我能救你出火海,也能送你入火海。”他聲音壓得更低,冷漠且無情。
宗遙表情漠然:“如真有那一,不必勞煩四爺動手。”
容宿露出一絲笑意:“隻怕縣主到時舍不得。”
“你這是在侮辱我。”宗遙道,“我今日可以,來日也可以。”
為了郡王赴死,他心甘情願。
容宿那絲笑意未散:“什麼都沒有的人可以輕易放棄,但當你什麼都有了的時候……”容宿笑容一斂,朝宗遙拱拱手:“下官告退。”
宗遙在容宿臉上看到了足夠的威脅。
他很確定,如果有朝一日他禁不住誘惑,不肯赴死,這個男人一定會像現在這樣帶著一絲笑意將他扔進火海燒成灰炭。
以全郡王名聲。
“你就不怕郡王記恨你嗎?”宗遙突然問道。
容宿身影一頓,停在兩步之遙處,宗遙盯著他,等他轉身解釋。
怕,還是不怕?
容宿沒有回答,隻是猖狂大笑三聲,大步離開。
怕嗎?
當然怕。
不怕嗎?
當然,不怕。
容宿一生,從來如此。
宗遙長籲一口氣,微不可查地聲音道了句:“希望你,也能不改初心。”
如果有一,他後悔了。
貪戀榮華,不肯去死。
就讓這個救他出火場的人,再將他送回去。
宗遙往前走了兩步,突然頓住:“郡王?”他看到秦紹從宮道兩邊的另一個門探出頭來,還朝他比了比手指,示意他不要聲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