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那個被歐陽視作妖魔鬼怪的陳傲都來了，那就沒得商量隻能留在這間破破爛爛的小飯店裏打雜。對此歐陽也沒多少的怨言，他本來就是個窮苦人家的孩子，勞碌慣了，幹點雜碎活還是挺利索的。
出奇的是那個叫囂著要割人頭的牛逼乞丐兒，他也挺有寄人籬下的覺悟，先是跑到附近澡堂子裏自費泡了個澡，換了身行頭把自己收拾得幹幹淨淨的，然後就一聲不吭地洗盤子倒泔水去了，手腳比歐陽還利索。而且幹活時那份戰戰兢兢的認真勁兒啊，讓歐陽不得不懷疑這貨就是專程來當打雜的。
小飯店裏分工明確，貴為老板的侃大叔當大廚，有口有心有表情起碼還會笑的歐陽當跑堂，那個一臉漠然的悶葫蘆乞丐則負責搞清潔，整的還像模像樣的。歐陽自言自語說還差個收銀丫頭就齊活了。侃老板就立馬接話道收銀丫頭其實也是有的，隻不過那個眼界狹小的婆娘離家出走勾漢子去了。而提起這件事的侃老板也不自禁地點了根煙，45度角仰望天花板，眼神帶著淡淡的憂傷，似乎是想起了那天夕陽下的奔跑，那是他和他那婆娘翠花無悔的青春……
然而沒等被憂傷情緒感染的歐陽開口安慰，侃老板已經很堅挺地自我調節過來，臉上傷感全無，反而繪聲繪色地給歐陽講起了附近發廊小姐的翹臀細腰嫩大腿，成功從一個憂鬱陰沉的非主流大叔進化成一個把窯子逛爛的超級老淫棍……
果然物以類聚，能跟神經病混在一起的都是神經病。
現在歐陽有點明白那個叫翠花的婆娘為毛要離家出走了……
說起來也奇怪，本來門可羅雀的小飯館一到了飯點就變得座無虛席，熱鬧得很。歐陽和侃老板也沒時間閑扯了，炒菜的炒菜下單子的下單子，就連洗完了盤子的乞丐兒都跑出來幫忙收錢，從中午一直忙碌到傍晚。侃老板還好些，畢竟是賺錢的那個主兒，累歸累但好歹舒心。而歐陽則是真的累成了狗，拉著那個乞丐兒又去泡了回澡，這才緩了過來。
住宿的地兒是侃老板友情提供的，在一棟老舊群租房的二樓，最小的房間，三十個平米，擺下兩張床再就沒多少空閑的餘地，而且兩個大老爺們擠在一起顯然很不方便。不過那個乞丐兒倒是坦然，躺下就睡，似乎對於歐陽這個工友沒有任何的興趣。而歐陽同樣也不想搭理這個邋邋遢遢的家夥，掏出一盞小台燈撂在床頭，拿出紙筆開始亂塗亂畫起來。這是歐陽的一個小習慣，思考的時候喜歡在紙上塗鴉，也不知道為什麼，總之看到那些鬼畫符的時候他的腦子特別靈光。
很顯然，齊少爺是在有意隱瞞他，都踩得這麼深了，齊少爺不可能不知道死瘸子在幹什麼。侃老板和那個乞丐兒也一樣，他們都清楚這件事的內幕，隻有歐陽一個人被蒙在鼓裏。這樣就顯得很被動，無論他想做什麼都得先看那個陳小子的意思，而且接下來的日子裏他會一直被人牽著鼻子走。
必須要打破這種局麵，而這需要大量的情報。隻有掌握了足夠的信息，歐陽才能跳出賭桌去參加這場賭局，而不是當一顆微不足道的籌碼。
好在歐陽的記憶力不錯，稱得上是過目不忘，從在監獄裏遇到那個姓陳的小子開始，所有的細節包括每一段的對話都在他腦海裏過了一遍，雖說依舊沒能得出什麼有用的信息，但好歹沒那麼迷糊了。
目前可以確定的是死瘸子在謀劃一些很危險的事情，而自己也是其中的一環，這一點陳傲他們沒必要騙他。
看來問題的關鍵還是死瘸子的”目的”。
歐陽關掉台燈，把亂塗亂畫的紙細細疊好塞在枕頭底下，點了根煙，扭頭對著窗台發呆。
好像還是挺無力的樣子啊，啥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