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一年開始洗白,零四年轉入京都,寥寥三年,就讓京圈幫子裏的一大批根紅苗正的混世魔王心甘情願去喊他一聲“陳爺”,隨後更是當上了於情不合於理更不合的李家外姓家主。沒有人知道,這個男人在那個風雨飄搖的夜晚裏到底和大限將至的李家老太爺說了什麼,等一大幫局內人局外人明白過來的時候,這個陳姓的枯瘦男人已經站到了四九城的頂峰,自負天下無雙。
洛小希聲音澀苦:“所謂的虎父犬子嗎……陳無雙的兒子居然是個廢柴,這本身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哈哈,我這個私生子的的確確就是個笑話啊……”
陳傲噴出一個煙圈,笑容坦然:“有些事他媽的就是這麼操蛋。我小時候常聽我娘嘮叨,那個男人怎麼怎麼的薄情寡義,怎麼怎麼的狼心狗肺,人渣、敗類、白眼狼、陳世美……能用的詞,她都罵過了。不過就算那個男人再怎麼十惡不赦天理不容,又關我毛事?老子連他的人都沒見過呢!我恨的,是他連個名義都懶得給我這個實質上的兒子。你丫誰啊,不就在我娘肚皮上開了一炮麼?老子還沒出生呢,你憑什麼說我沒資格姓陳沒資格當你老陳家的種?!憑什麼?!”
陳傲的語調漸漸提高,最後的兩句話,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咆哮出來。
平躺在沙發上的洛小希呆呆地看著天花板,指尖夾著的香煙早知燃盡熄滅都渾然不覺,依舊放到嘴裏狠狠吸了口,辛,澀,還有苦。
“說實話,中二病還沒好的時候我是真的有想過,買張火車票飛機票什麼的跑去北京,拿把刀子把那個男人捅死了事。蝴蝶也是那時候買的,天天磨,天天練,一想到能把刀子紮進他的心窩子裏就特別開心。就這樣二逼著到了中考,英語科連考場都懶得去,直接搭車去機場,結果一問才知道奶奶的原來飛機票這麼貴。那時候也真夠傻的,覺得買完機票接下來半個月都沒飯吃,得餓死,然後就不去了。很慫對吧,我就是那種人啊……臨陣才開始磨槍,磨完了一腔豪氣上陣,等上了才覺得被砍到會很疼,於是把槍扔了躺地上裝死。這些年來都這樣,我都懶得去努力什麼了,廢柴就得有點自知之明,做不到就是做不到,跪在地上哭著嚎著求老天爺也一樣……這狗娘養的世界就這樣,不是努力了付出了就能有成果有回報的,可悲得要命……”
陳傲歎了口氣,苦笑道:
“但真要我把一肚子的怨氣當屁放了,那也不現實……偶爾我也會想想,假如哪天我真的踩了狗屎運飛黃騰達了,那就去北京跟那個男人說一聲,你兒子有出息了,有資格姓陳……嗬,雖說自己都覺得很幼稚,但一個年輕人,還是有需要點理想這種東西的吧……你說呢,小希?”
“呼……呼……”
“……”
陳傲無語,難得他傷春悲秋地大倒苦水一回,唯一的聽眾洛小希卻不知在什麼時候睡著了,真讓他感到一種蛋蛋的憂傷……
不過也是,跟六個人死鬥一回,又受了不輕的傷,還要撐著聽陳傲在那裏像個怨婦一樣嘮叨,鐵打的身子骨都熬不住了。
陳傲把洛小希抱進臥室放到床上,細細掖好被角,然後拿著枕頭被子到客廳睡沙發去了。
躺在床上假寐的洛小希歎了口氣,睜開雙眼,思緒萬千。
在洛小希的計劃中,陳傲隻是一顆用來過渡的棋子,而且僅僅隻是必要時候用來拋棄的馬前卒,但現在這顆棋子似乎有要跳出棋盤外的架勢了。
虎父犬子?
洛小希並不這麼認為。
當初的陳平江不過是個身無分文的老賭棍而已,隻不過被東北長晉門的納蘭老怪物打熬了十幾年,才有了如今陳無雙登頂北京權勢圈子的堂皇氣象。
“第二個天下無雙麼……聽上去不錯呢,陳傲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