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就有了一場耐人尋味且極不尋常的窩裏鬥。
結果顧麒沒殺成,反而是他這個杭城天字號打手栽了,要不是運氣好,小命都得丟。
真他娘的憋屈。
含著一口怨氣的劉付玄燁隨便找了家黑診所駁正了摔折的骨頭,沒有直接回杭州,而是繞路搭火車去了南京,來到一間早些年就購置好的安全屋,藏匿起來。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這是萬古不變的真理,何況還是一頭看似起了反心的走狗,劉付玄燁自然要小心一些。
可惜該來的還是會來,門鈴響起的時候,這個麵對黝黑槍口都能鎮定自若的亡命徒臉色頓時變得蒼白,下意識地拿起了茶幾上的一把尖銳水果刀,衡量了半天,終究還是放下了。
那個男人既然敢來,自然就不會怕他反臉動手。
劉付玄燁挪步過去,緩緩拉開木門,看著門外笑著站立的中年男人,瞳孔猛地一縮。
他居然隻身一人前來!
殺心起又逝,劉付玄燁深吸了幾口氣,把心裏那份躁動死死壓了下去,對著那個男人微微弓身,畢恭畢敬地喊了一聲“餘爺”。
劉付玄燁還是不敢賭,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殺掉這個男人,但他清楚現在隻要自己一動手,無論事成與否那些與他沾親帶故的人都會被揪出來吊死在西湖邊上,甚至祖墳都會被人刨個幹淨,把屍體拖出來熬骨煉油。
別人都說長三角唯李家閻王手段殘忍毒辣最甚,可眼前這個看似普通的男人,又能差到哪裏去。
餘洪泉臉上永遠掛著淡泊平和的笑容,似乎沒有什麼事情能夠擾亂他的心湖,哪怕對著看似要反的狗腿子,他都保持著一如既往地從容。
“是輸給了顧麒,還是那個陳家的小子?”
劉付玄燁沉聲答到:“都有。”
“說得好像顧麒和那個陳傲串成一氣一樣,你覺得顧麒是頭反咬一口的白眼狼?”
劉付玄燁沒敢接話,把頭壓得更低了。
餘洪泉淡然道:“顧麒會不會反,你比我更清楚。這個出自顧家的後輩心高氣傲得很,最待不得欠別人人情,這次我讓他殺陳傲和洛青狐,無論怎麼樣他都會動手,因為他是那種殺完人再跟你講道理的古怪犢子。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個死結,要麼死顧麒,要麼死陳傲,就這麼兩個定數,你去不去顓南和顧麒結怨,結果都一樣。”
側耳傾聽的劉付玄燁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愈發的忐忑不安。
“這次過來南京,跟沐家那隻千年老王八在雞鳴寺碰了次麵,他說他的,我說我的,都覺得自己才是那縱橫十九道的大國手、都走了一步好棋。你突然入局攪和,弄亂了一些定好的棋子,不過也無所謂,就算最後證明我才是那個臭棋簍子,也有沐家在後麵撐著,杭州這棵大樹,倒不了。”
餘洪泉轉過身,不讓劉付玄燁看到他已經變得冷洌的笑容,聲音依舊平淡,但卻已經透出了那麼一股子寒意。
“收起你心裏那些小九九,滾回杭州去。你真以為李玄策那種敢讓姚瘸子坐冷板凳、而且一坐就是十多年的薄涼男人,會斬草不除根?”
劉付玄燁先是一愣,隨後雙膝一軟跪倒在地,對著那個男人的背影一連磕了三個頭,都是脆響脆響的。
走狗未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