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媽媽手提著燈籠走在前麵，藍楚兒慢慢地在她身後跟著，雙手抱著手爐揣進了厚厚的鬥篷裏，身後的夏槐接過沉香木盒抱著，比藍楚兒走得稍微慢了半步，三人穿過百花園，走在回芙蓉苑的小道上。
“顧媽媽，你跟著娘親身邊許多年了吧？”藍楚兒瞧了瞧走在前麵的顧媽媽，開口問道。
“老奴自十歲起便跟在夫人身邊，也算是陪著夫人一同長大的，那時夫人也隻是個7、8歲的女娃子。當年老奴家鄉鬧饑荒，餓死了不少鄉親，於是家裏人無法在養活一大家子，便將老奴賣到了人販子手裏，幾經輾轉，便進了韓府。夫人身邊缺了個貼身丫鬟，恰巧年齡相仿，韓老夫人便讓老奴跟著夫人讀書寫字，貼身伺候夫人，這一伺候便是幾十年光景過去了。老奴雖然算不上倚老賣老，但總歸還算是夫人身邊兒最老的老人了吧。嗬嗬嗬”顧媽媽聽到大小姐問起，一邊笑著說起過去，一邊不時回頭看了看大小姐，想起多年前的日子，臉上不自覺地露出溫暖的笑意。
“這麼說來，確實是了。”藍楚兒笑著點了點頭，“楚兒有一事想問顧媽媽，不知顧媽媽可否如實相告？”
“大小姐有何吩咐，隻管說來便是。老奴定當知無不言。”顧媽媽見大小姐對自己如此禮遇，心下也欣喜。
“今日我去了祖母的玉竹苑裏，瞧著守門的丫鬟好生麵熟，可當時顧著見祖母，一時之間也沒太在意，瞧了瞧也便忘記了。”藍楚兒說到這裏，頓了頓，伸手攏了攏被風吹開的鬥篷，“直到晚些時候回了芙蓉苑，瞧見了守在我屋外的環兒，我才發現……”
顧媽媽停住腳步，左右瞧了瞧四周，回轉身來，對藍楚兒悄聲說道：“大小姐真是冰雪聰明，這麼幾眼便瞧了出來。玉竹苑那守門的丫鬟名叫玲兒，同芙蓉苑的環兒是兩姐妹，她們倆原本是一起長大的，後來玲兒七歲時被人販子買了去，隻剩下年僅四歲的環兒跟著她爹娘討生活，夫人當年買下她們時也是不知道的。好巧不巧，環兒她娘有次替夫人送東西去老太太那裏，正好撞見剛進府裏不久的玲兒，才知道玲兒是被沈姨娘無意中買進了藍府，原本是替二小姐選的丫鬟，後來老太太瞧著玲兒的模樣機靈，便要了去。”顧媽媽說到這裏，停了下來，再次打量了一下周圍的動靜，“環兒她娘回去後便將此事告訴了夫人，夫人知道後便讓環兒她娘私下裏偷偷告訴玲兒，讓玲兒在玉竹苑不要聲張，仍舊扮作不認得環兒她們，這樣一來，玉竹苑內也算是有了咱們自己的人了。所有這些年來，就算夫人不去玉竹苑，多少還是能知道發生了些什麼事情，隻要不危及到大小姐的，夫人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
“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情。”藍楚兒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算是知曉了來龍去脈，“這些年算是難為娘親了。”
“這兩姐妹分別多年，就算是長得不甚相像，可總歸是親姐妹，若不然我也不會從眉眼間瞧出端倪來。”藍楚兒會心一笑，“顧媽媽有空還是找機會同娘親說說，這府裏多少雙眼睛盯著的，可要仔細著些。”
“大小姐提醒的是，老奴回去便同夫人說說。”顧媽媽說完，轉身將燈籠高高的舉起，“大小姐，前麵不遠處便是芙蓉苑了，更深露重，當心腳下的石子路。”
藍楚兒說完便也跟著顧媽媽的步伐朝前走去，三人一路行來再沒說一句話，很快便進到了芙蓉苑裏。顧媽媽站在芙蓉苑門前停了下來，對著藍楚兒笑了笑，說道：“大小姐，老奴就不送大小姐進去了，你早些歇息吧。”
“多謝顧媽媽相送，顧媽媽走好。”藍楚兒轉頭對顧媽媽笑著說道，語畢，轉身朝閣樓走去，沒有在院子裏過多的停留。
上了閣樓，藍楚兒瞧見站在門外的環兒，對著她說道：“你便是環兒吧？隨我進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