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音之冠死了。
重雲蔽顏也死了。
雖然瑾瑜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但當她看見那幾個象征著生命力的指示燈熄滅的時候,心中還是不免閃過一絲悲傷。
她並非是一個沒有人性的人。
相反,之前她所做出的所有事情都在證明,她是一個有血有肉,也會為他人著想的人。
雖然犧牲總是無法避免的,但是每當瑾瑜麵對著他人的犧牲的時候,也總會感到深深的悲哀。
尤其是那些犧牲的人曾經還是她的左膀右臂的時候。
“珠粒子。”瑾瑜坐在指揮大廳的指揮椅上,有些無力地敲了敲一旁的桌。
“什麼事陛下。”珠粒子的身體如同幻影一般在她的身旁浮現出來。
“死音之冠,重雲蔽顏。”瑾瑜以手撫麵,“她們倆,犧牲了。”
在瑾瑜出這句話的時候,她能感受到珠粒子的身體明顯地顫抖了一下。
這三個人曾經是在修女庭院裏一起長大的朋友,同時也是和瑾瑜同屆的學員。
實話,當死音之冠和重雲蔽顏向瑾瑜提出這份刺殺克拉夫德的請求的時候,瑾瑜一開始還不願意接受。
但是最後禁不住這兩個人的再三要求,以及考慮到目前的兩台機甲隻有這兩個人會操作之後,瑾瑜最終還是同意了她們的要求,將這兩名少女送上了機甲。
不過,瑾瑜並不知道,她們兩人為了防止克拉夫德認出她們,在臨行之際背著瑾瑜自毀了容貌,而且為了防止自己成為敵人的俘虜,還將兩隻惡童魔魅帶在了身上。
所有人都不知道,這些手段,都是她們自願對自己所做的。
瑾瑜把她們兩人當作飛行員,而她們兩人則把自己當作了神風特攻隊。
也許她們一開始的戰術就是想讓邊緣長夜把她們抓回文獻館,不過當然,這一點現在也不會有任何人能知道,也不會有任何人能證明了。
“我知道你現在很悲傷。”瑾瑜站起來拍了拍珠粒子的肩膀,“不要勉強自己,在我的麵前,你不用刻意忍住哭泣的。”
“都是女人,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放肆的哭一場吧。”瑾瑜苦笑道,“我會把指揮大廳留給你的,我先出去了。”
瑾瑜腳下高跟鞋的聲音一步一步,漸行漸遠。
珠粒子則麵無表情地站在指揮座的旁邊,雙眼注視著瑾瑜遠去的背影。
‘砰。’
瑾瑜走出了指揮室的大門,那兩扇門也被她直接關上了。
空氣突然安靜了下來。
珠粒子轉過頭,注視著窗外的綠意盎然,微風從窗戶中吹來,悄悄拂過了她的麵頰。
她的表情扭曲著。
因為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哭泣了。
她心中的悲傷如同對流層中的風,在她的身體內咆哮翻湧。
但盡管如此,她也無法擠出哪怕一絲淚水。
在殘酷時光的長久磨礪中,她已經逐漸失去了哭泣的能力,此刻的她,無論再怎麼讓表情變得複雜而扭曲,她都無法做出哭泣的這一動作。
然後,她放棄了。
她最終還是痛苦地跪在了地上,然後號叫了起來。
這號叫的聲音,是她作為一個人類,對她無處釋放的感情的無言宣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