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一根會思考的蘆葦。神造地,而地不知,唯有人有知。人因會思考而高於萬物,統率萬物,高貴得如同世間的王。即使死亡也無法剝奪他的尊嚴,因為他知道自己將要死亡,而宇宙對此渾然不知。即使他被毀滅了,也是一個被罷黜的國王赴死,因為沒有什麼東西能剝奪他的尊嚴和血統,那就是他的思想。
——《人是一根會思考的蘆葦》帕斯卡爾
……
“沒有什麼難不成。”奈特斯拉格注視著白衣,他的視線簡單而鋒利,如同一把剛鍛好的軍刺。
“邊緣長夜就是那個捐獻了自己大腦的青年,而我把那顆大腦私有化了。”他緩緩地道,“為此,我隻能轉入地下工作,並且隱姓埋名了起來……隻為了研究我那禁忌的項目。”
“缸中之腦……而你現在已經完成了。”
此時此刻,白衣方才認知到了麵前這個人類老頭的可怕之處。
“那麼把話回來吧,你剛才我把邊緣長夜的靈魂囚禁在他的大腦內反而是對他自由的限製,是嗎?”奈特斯拉格的表情微妙,“那請問你現在聽到了我剛才講述的那些後,還能繼續這麼嗎?”
白衣沉默了。
她回答不上來這個問題。
“缸中之腦並不是在限製邊緣長夜的自由。”奈特斯拉格搖了搖頭,“反而是給予隻剩下了大腦的他——一片新的自由空間啊。”
而見到白衣麵對這一問題時的沉默的姿態,奈特斯拉格也笑了笑。
“你也一樣。”他的聲音雖然蒼老,但依然蘊含著無盡的力量,“我當初選擇幫助你,也是為了自由的意誌啊。”
“自由的……意誌?”白衣雖然一路走來得到了極高幅度的進化,但關於人類的哲學問題,她依舊是一知半解。
“是啊。”奈特斯拉格的雙眼凝視著虛空,而虛空似乎也在對他投以微笑。
“一切的生命都應該是生而自由的。”他緩緩開口,“但並非所有生命都能擁有這種自由。”
“人類的嬰兒在出生的時候,可能會伴隨著先性的疾病或者一些生理上的殘缺,有些是器官的不完整,有些是五感的不完整,而有些則是生命的不完整。”奈特斯拉格的聲音沉重,“這些都是阻攔人類自由的事物。”
“這也是為什麼我當初選擇了去做一名醫生。”奈特斯拉格苦笑道,“因為我想要從根源上拯救那些從一出生開始就被剝奪了自由,或者是因為後的事故而失去了自由的人們。”
“但後來我漸漸開始發現一個問題。”奈特斯拉格的語氣變了。
白衣察覺到他語氣的變化,但並沒有出言插話。
“因為我發現,人類與生俱來的自由是無法被奪走的……那就是思想的自由。”奈特斯拉格緩慢地著,“人類的全部尊嚴都在於思想上,如果失去了思想的話,那也許會比失去生命還要痛苦,還要可悲。”
“這也是我當初為什麼選擇要去實踐‘缸中之腦’。”奈特斯拉格歎了口氣。
著,奈特斯拉格突然轉身背向了白衣,雙眼凝望著虛空,開口吟出了一首詩的一段。
“我們的頭腦比空更遼闊。來,將二者對比著看一看,我們的思維可以輕易地將這片廣闊的空完全容納。然後,連你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