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德亞坐在了一張竹椅上,居高臨下的望著倒剪著雙手趴在地上的楊臣,盯著他說道。
語氣很平緩,聽不出他有任何一絲情緒的波動。
這樣的一個能輕鬆控製自己情緒的人,很可怕。
“謝謝誇獎。”
楊臣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同時,艱難地坐了起來,向著那張桌子方向的牆壁挪了挪身子,靠了上去,開始牛一樣地喘,嘴裏還不住地往外吐著血沫。
看樣子,他確實傷得不輕,僅剩下半條命了。周圍西北獨立軍的悍匪們不屑地看著他,沒有管他,這也讓楊臣心中竊喜。
現在,他隻要一起身就能夠到張桌子上的木筷了。
反銬在背後的雙手開始輕微地顫抖起來,在內家高手的眼裏看來,那分明是用力的象征,不過,以外行人的眼光,從表麵上看去,卻像是楊臣因為痛苦而引起的顫抖。
“我從來不誇人,隻說事實。沒想到,我潛心十年鑽研黑客技術,沒想到還是敗在你的手下。並且,還打亂了我全盤的部署,竟然能猜到我最後攻擊的目標是江寧市,不得不說,你很了不起。”
卡德亞緩緩說道,語氣裏有著一絲難言的痛苦。
“沒什麼了不起的,碰巧而已。最後我還不是落在了你的手裏?!終究,還是你勝了。”
楊臣苦笑了一下說道。
“或許從微觀上來講,你敗了。但是從大局上來講,還是你勝了。而我想要的,是全盤的勝利,卻不是以你為目標。”
卡德亞沉重地歎了口氣,緩緩搖頭說道。
“既然你已經承認了失敗,那還在這裏負隅頑抗做什麼?抓了我又有什麼用?還不如出去舉手投降,然後接受政府的改造,改頭換麵重新人多好啊。”
楊臣故意在拖延時間,後麵的雙手震顫得越發厲害,他巧妙地用身體的顫抖做著掩護,力爭不讓這些悍匪們看出破綻來。
“放屁。我卡德亞豈能那種貪生怕死的人?我願意為了聖戰和民族的獨立而付出我卑微的生命,投降?哈哈哈哈,你把我卡德亞當成了什麼人?”
卡德亞突然暴怒,狂吼道。
“那你以為你是什麼人?所謂的民族獨立不過是分裂國家的領地,所謂的聖戰不過是打著高尚的名義幹著卑鄙的勾當,所謂的信仰不過是你們走投無路亡命的理由,看看你們都幹了些什麼吧。河平市交通大慘案,南部十三城大暴亂,這一切的一切,造成了多少人妻離子散?造成了多少條無辜的生命伴著親人的痛哭黯然消逝?還有,還有你們在西南地區一次又一次的大屠殺暴亂,鮮血飛濺,滿地死屍……
難道你們的主也是一個殘忍無良的暴徒嗎?難道他願意看著你們這樣盡情地屠戳世人嗎?這些血腥的災難,這些無辜逝去的生命,就理所當然要成為你們聖戰成功的奠基石嗎?
我倒要問一句,卡德亞,你們聖戰的目的就在於製造暴亂,讓生靈塗炭,讓百姓遭殃嗎?
你也是人,有血有肉的人,不是石頭縫兒裏蹦出來的,你也會有至親至愛的人,如果當你看到他們慘叫著、哭泣著、哀嚎著、身上遍著傷痕倒在一片血泊中時,你會怎麼樣?你難道會無動於衷?你難道不會痛苦嗎?
如果這就是聖戰,哈哈,那希特勒發動的罪惡的戰爭也都將永遠不朽了。我想,你們的主也是希特勒忠貞的崇拜者吧?否則,怎麼能容忍你們打著聖戰護主的旗號幹出這些罪惡血腥的勾當!
你醒醒吧,卡德亞,別再沉浸在所謂的聖戰的榮譽中不可自拔了,一切,都是為了叛亂所打起了虛假的幌子,可恥辱的罪惡,總是打著冠冕堂皇的旗號大行其道的,你們西北獨立軍也莫外如是!”
好一番狗血淋頭的怒罵,當真是痛快淋漓,讓楊臣罵得心裏這個爽。
“夠了,你給我住口。混蛋的東西,你怎能明白我們的聖戰的終極意義是什麼?你怎能知曉聖戰對於我們麻族人來說的偉大與榮耀?隻會空談大道理的井底之蛙,難道你沒聽說過一將成名萬骨枯的道理嗎?想要進行聖戰,想取得最後的勝利,那就必須要付出鮮血與生命的代價,這是千古以來顛仆不滅的道理。我願意做那堆無名的枯骨,願意做那第一個流血犧牲的人。我相信,主會看到我為之付出的一切努力,就算我死後,也會永遠被銘記在麻族的天空中,成為一顆明亮的星辰守護我們的信仰與理念。主的榮光,與我們同在!!”
卡德亞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聲嘶力竭地狂吼道。說到最後,竟然單手撫胸,仰頭向著天空狂吼不休。
“主的榮光與我們同在,聖戰萬歲,聖戰萬歲,聖戰萬歲……”
屋子裏的悍匪們無一不是舉起了手中的槍,瘋狂地呼喊著,一種叫做狂熱的氛圍瞬間便已經籠罩住了整個屋子。
“無藥可救,真他媽的無藥可救。看來,悍匪不應該有信仰,如果有了信仰,他們就會變成徹頭徹尾的亡命徒!”
楊臣在心底大罵不止,可是,也趁著這個沒人注意他的大好時機,雙手顫抖的頻率驟然加快。
“喀啦……”
一聲細微不可聞的輕響,楊臣的雙手已經成功地利用縮骨術從手銬中的解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