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出包房門口我回過頭看了天哥一眼，他也在看著我，微微眯起的眼神中帶著一股精光，似笑非笑的樣子讓人心裏發涼，他這種眼神我太熟悉了！
曾經在蘇州，天哥假意和太子幫合作的時候就是這個表情，曾經綁架楊二老婆孩子救我之後也是這個表情，我知道他是真的動了殺心了。
我裝作若無其事的走出包房，可說不出心裏是個什麼感覺，但對於這一天的到來，我並不驚訝。
因為從認識天哥的那一天開始，我就知道和他不是一路人，也料到會有反目成仇的這一天，隻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如此之快。
在洗手間洗了把臉，讓自己的臉上變得清爽一些，冰涼的水刺激了我的神經，回想曾經過往，一幕幕都浮現在了眼前。
曾經我在帝都遭人陷害落魄如狗，曾經我窮困潦倒身無分文，可我從沒有想過要改變自己的原則和底線，更沒有想過要做一個沒有原則沒有底線的人。
雖然我違背了金盆洗手的承諾，雖然我在天哥的身邊待了這麼久的時間，雖然我為他做過事，可我並沒有真正融入其中，也沒有一天是快樂的。
從一開始我就小心翼翼，隻是怕自己變成天哥這種做事不留後路的人，也怕變成沒有原則沒有底線的人，說白了我隻是想做個好人，留存一點運勢和陰德，希望死後可以有臉麵見到日思夜想的莫菲……
天哥城府頗深手段狠毒，一直以來我知道自己玩不過他，可也從沒有要想過死心塌地為他賣命，我想這是天哥選擇對我下手唯一的理由。
有一種喪心病狂的人，不能所自己所用的人或者東西就要徹底毀滅，這麼喪良心的事，可天哥絕對幹得出這樣的事！
摸出一根香煙點燃，我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模樣還是以前的模樣，仿佛不曾有過改變，我也沒有認為自己有過改變。
仔細回想一切，我覺得天哥已經留給我很多次機會了，可我每一次都選擇了拒絕，發自內心的拒絕。
從一開始進入賭場的試探，又到去給光頭三幫忙抓千，再到蘇州楊二的場子裏做事，最後讓我去接手儒生的生意，現在我明白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天哥有意為之，隻因為他想拉我下水。
但我並沒有選擇傷害任何人，隻因為我看穿了阿威這個人，也沒有觸碰儒生的生意，說白了我的雙手是幹淨的，賭博出千被抓頂多判幾年，可天哥這種人被抓，最少要被槍斃五分鍾。
“鷹眼哥，你好了嗎？”旁邊無心問了一句，我沒有說話，靜靜的抽了口煙。
我直勾勾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就像是看到了第一次踏入天哥賭場的自己，同樣是站在鏡子麵前，同樣是臉上掛滿了水滴，仿佛穿越了時空一樣，完全沒有任何區別，處境也沒有任何的改變，始終都是一個受製於人的可憐蟲。
眼圈微微有些發澀發紅，不知道是因為水滴刺激了眼睛，還是心裏有些不好受，但我知道自己的壓力太大了，必須要想辦法減壓。
先不說今天晚上要想辦法從天哥手裏死裏逃生，就算是太子幫的老千團也會把我撕成碎片，如果不盡快改變自己，以現在這個狀態去麵對今晚的一切，隻能是成了別人的炮灰。
老話說想要逃出生天就必須要有所舍棄，可我現在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舍棄，沒有任何羈絆和牽掛。
曾經一度我自認為是牽絆和牽掛的人或者事情，在現在看來都是可笑的，隻不過是被人擺布的可憐蟲。
如果不是今天晚上阿琛提醒了我，如果不是我看出了天哥殺人的心，那我可能還是不願意從自欺欺人的世界中走出來，始終都被一個情字負累。
可我想要走出去卻不是那麼容易，除非我現在能把無心掐死，可我知道自己沒有這個本事，就像是雙臂再有力也比不過送礦泉水的，再心狠手辣也比不過屠宰場上班的。
但我知道自己是個老千，知道自己擅長的領域是什麼，不管對手多麼強大，隻要能把對手拉進我所擅長的領域……
“鷹眼哥你到底……”無心話到一半戛然而止，因為有人走了進來。
我隨意掃了一眼，可卻看到來的人是陳龍象，這讓我有些意外，不過轉念想想，不管什麼人都是要上衛生間的。
“陳哥，好久不見啊！蘇州一別多日，最近可好？”我主動打了聲招呼，無心愣了一下，可陳龍象卻笑了。
他仿佛一點也不意外我會主動打招呼，反倒有種早就察覺的樣子，我不知道他來衛生間是偶然還是有預謀的，但現在見麵聊兩句總是好的，他這種人作為對手值得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