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表
王媽 醜旦
二姐娃 小旦
丫環 花旦
王媽
(越調)石榴開花,
轉來了王家媽媽,
東家裏出來串兩家,
我一心
想看看二姐娃。
(大紅調)王媽子本姓王,
腳有扁擔長,
上山踏死虎,
下山踏死狼,
你看那個腳腳就有呢麼有多長,
搭在房簷上。
紗裏麼紗窗外,
高低兒響叮當,
輕輕走幾步,
來到府門上,
不見小寶蓮,
喊一聲臘梅香,
你與王媽媽把呢麼把門開,
媽看二姐娃。
丫環:
丫環當院站,
耳聽有人喊,
急忙走上前,
打開門兩扇,
原來是王媽媽轉呢麼轉回來,
王媽請進來。
王媽:
哎喲,這幾天不見丫頭,把娃給長破了!
丫環:
原來是長多了。
王媽:
這是丫環,這幾日好久不見,二姐娃到哪裏去了?
丫環:
風擺楊柳青,
好比個雲蓬蓬,
我家姑娘夢下了。
王媽:
喲喲喲!聽來聽去我家娃娃個病下了。
丫環:
招招招!我家姑娘病下了。
王媽:
丫環前邊帶路,待我去看。
丫環:
丫環前麵走。
王媽:
王媽隨後跟。
放開耙趟齒,
一股子塘灰起。
揭起湘竹簾,
王媽媽進繡房,
輕輕走幾步,
來到象牙床。
打開青紗帳,
一股子蘭麝香;
揭開紅綾被,
一股子尿臊氣,
二姐娃三分不像人呢麼人模樣,
活像個鬼魍魎。
看咱二姐娃的眼睫毛也長了,臉蛋兒也黃了,鼻柱兒也彎了,嘴皮兒也幹了,眼珠兒也不轉了,頭發兒也亂了,把個天仙女就給弄壞了! 這是二姐娃醒得,隔壁的王媽看你來了!
二姐娃:
二姐娃睡蒙嚨,
夢見了王相公,
正在喧話中,
耳聽著有人聲。
我問你是誰?
王媽:
隔壁子的王媽媽。
二姐娃:
拉一把凳凳兒坐,
王媽:
媽坐在頭蛋兒上。
二姐娃:
給媽端一碗茶,
王媽:
媽與你敘閑話。
王媽媽的賤腳踏在貴呢麼貴地方,
常想二姑娘。
二姐娃:
王媽媽貴腳踏在我賤呢麼賤地方,常想王大娘。這是王媽,常想怎早不來呢?
王媽:
好我的娃哩,王媽我還跑著個窮光陰呢。
二姐娃:
什麼光陰,也說給我聽聽。
王媽:
不瞞我娃,王媽我會保媒。哎,說起王媽保媒,貓兒吃糨子呢——全在嘴頭兒上挖抓。
二姐娃:
王媽,怎的個挖抓呢?
王媽:
兩家說媒事,
都來把王媽讓,
媽有心不去管,
鄰舍情難當,
把一頂高帽兒戴呢麼戴頭上,都說媽是內行。
二姐娃:
這是王媽,什麼內行?
王媽:
王媽不說,料然你也不知。
東莊裏劉老四,
西莊裏駱駝娘,
一家是母老虎,
一家是活閻王,
男娃子豁豁嘴,
女娃子禿光光。
自從娶過門,
兩家常嚷仗,
拉拉扯扯就給到呢麼到公堂,
連累著把媽宣揚。
二姐娃:
這是王媽,什麼宣揚?
王媽:
王媽不說,料你不知。男的拉上挨板子,女的提上挨拶子,三板子,兩拶子,拶得我娃手上出了血點子。這是二姐娃,王媽聊了半天閑談,耽擱了媽的一根針線(一
件正事),我娃的病在五髒六腑的哪達達呢?給王媽細細講來,王媽給你大腿上捉脈呢。
二姐娃:
提起我的病,
病也不成病,
提起我的疾,
得得甚離奇,
茶飯不想吃,
夜裏睡不安,
昏昏又沉沉,
身子直發軟,
早輕得個晚重難呢麼難掙紮,
渾身的骨節兒痛。
王媽:
哎喲!我娃得了病,你娘老子難道心死了,肝花也爛了,把腸肚子賣了零花錢了,怎不給娃治病呢?
二姐娃:
沒錢治病嘛。
王媽:
沒錢怎不給王媽說呢?
二姐娃:
王媽,你有錢呢嗎?
王媽:
好娃哩,王媽我東莊保媒,西莊納底,零零碎碎攢下了二百銅錢,與娃大街上請個先生,治療治療,病就好了嘛。
二姐娃:
王媽你聽啊!
提起先生家,
奴也不請他,
請到奴的家,
讓煙又倒茶,
抓住了手腕兒,
渾身胡挖抓,
因此上我也不呢麼不瞧他,
王媽莫請他。
王媽:
噢,我娃說得對對兒著呢。王媽年輕的時候也得過一個不死的病,打發老頭子到大街上瞧醫生,瞧來個年老的莫可說,可他偏偏瞧了個少年醫生。你看他進得門來,
抓住王媽的手腕兒,望著王媽的臉蛋兒,還想著嗍一下王媽的舌尖兒呢。
二姐娃:
這是王媽,你叫他嗍了沒有?
王媽:
那時節王媽是正經人,不怕他摸,不怕他嗍,他就把狗爪子搭到王媽的膛裏了。
二姐娃:
王媽,大堂麼二堂?
王媽:
好娃哩,王媽沒有做官,哪來的大堂麼二堂,是搭在王媽的胸膛上了。
二姐娃:
王媽,這胸膛上還有脈呢嗎?
王媽:
我也說沒脈呀沒脈。他的狗爪子又溜溜地溜走了。
二姐娃:
王媽,走哪裏去了?
王媽:
又走到王媽絆裏去了。
二姐娃:
王媽,是銅板麼鐵板?
王媽:
我又不是站衙門的,哪來的銅板鐵板,是走了王媽的腿絆裏了。
二姐娃:
王媽,腿絆裏也有脈呢嗎?
王媽:
好娃哩,不說了不說了,那話兒越說越危險。王媽給你請上個陰陽道士來安安神,關關魂,說不定我娃的病就會好的。
二姐娃:
王媽你聽啊!
提起道士家,
王媽莫請他,
請到咱的家,
麻煩不少打,
念的經本子,
敲的缽盂子,
摸的糧食鬥,
獻的大饅頭,
吃了還要拿,
禮錢百七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