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有心裏準備,但禁地的宏大仍然讓謝文東吃了一驚。那是把整個山掏空了一般的巨大山洞,往前走幾步便延伸出兩條路,一條透著熊熊火光,另一條則散發出清冷的涼氣。讓他驚奇的是,這山洞分明沒有任何通風裝置,裏麵的空氣卻十分清新,而氧氣居然也能維持火焰燃燒多年不滅,想來也是某種法術的效果了。

謝文東毫不猶豫的走向了通往寒冷一半的道路。越往裏走氣溫越低,他的步速也越來越快,漸漸的道路都結了寒霜,最後到達盡頭的開闊空間之時,他已經在靠勾玉的防護罩抵禦徹骨寒氣了。這開闊地帶本是一個圓形的台麵,由台階而上,刻著玄妙的陣法。然而現在幾乎整個台麵都被直達洞頂的巨大冰柱包裹,上了台階沒幾步就是冰麵。寒冰晶瑩剔透,視線毫無阻礙的可以穿透,在其懸空幾米處的正中心處,封有一人,而在人手邊一米處左右,還封有一把火紅色的大劍。那是一個相貌英俊的青年男子,身上隻著了一襲開襟的白色長衫,身體呈站立姿態,長發鬆散的飄蕩在身後凝於冰中,沒有挽髻。他雙目閉合,宛如睡著了一般一動不動,眉宇間平靜祥和,謝文東實在想象不到眼前這樣沉靜的一個男子,會在破冰之後馬上變成那副走火入魔的癲狂模樣。隻能說,這是貪婪欲望所致,是人類的天性,即使清修多年的劍仙,也無可抵擋。

謝文東在台階下停了下來,直直的看向冰中人,沒有行禮,開口朗聲道,“弟子謝文東,拜見玄霄師伯。”

他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山洞中,發出了隆隆的回聲,然而冰中男子一動不動,也並沒有任何反應。

謝文東等了一會,見對方沒有回應,繼續以平和的口吻道,“前幾日,雲天青和夙玉的兒子雲天河入門,望舒劍在其手中。”

抬出主角的效果果然不同凡響,話音剛落,冰中人的雙眼便緩緩睜開,看向了謝文東。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乍一看仿佛一潭死水般毫無波瀾,但如果細看的話卻會發現,那平淡之下所蘊含的爆發性的力量,宛如一個隨時可能爆發的火山,在看似平靜的地麵下翻滾著。痛苦、仇恨、悲傷、絕望……種種情緒順著謝文東的精神力狂暴的湧入他的腦海,那刹那間他仿佛有一種靈魂要被吸入這情感漩渦中的可怕感覺。但所幸的是,這種感覺隻產生了一瞬,很快便歸於平和,再也無跡可尋了,而謝文東的後背則已被冷汗濕透,暗自苦笑剛才那挑釁一般的話語,看來的確是觸到對方逆鱗了。遊戲原著中玄霄是全瓊華派修為最高者,現在他相信,這一點並沒有改變。

“……既是本門弟子,為何身著俗家衣裳,體內也沒有絲毫的真元力流轉?”一個平淡的男聲直接在腦海中響起,謝文東愣了一下便反應過來,玄霄被封在冰中不方便說話,這應該是用靈識直接溝通,類似心靈鎖鏈的法術。

謝文東深呼吸一口氣穩了穩心神,開口道,“弟子剛剛入門,還未築基,也未拿到本派道服,倉促間來拜見師伯,還望見諒。”

“你似乎知曉許多事。”還是不帶一絲煙火氣的語調,那眼神也再毫無波瀾,好像剛才那些情緒流露都是幻覺,從沒存在過。但謝文東卻知道,自己已經打開了他的心扉。

“弟子不才,自幼擁有異能,可時常看到未來之事,因此略窺天機。此次上山入門,乃是為幫助瓊華飛升。”瞎話張口便來,說得還無比自然。

玄霄看了一眼謝文東,便重新闔上雙眼,仿佛睜眼讓他感到很疲憊。“那麼,在你看到的未來中,瓊華可飛升成功了?”

謝文東微微笑了起來。這玄霄倒是比原著中靈慧許多,話問得極有技巧,一不小心就可能露出破綻——貿然說沒有成功,那麼即使多了他這麼一個“預言者”,也未必有足夠的力量可以改變未來,畢竟玄霄夙瑤之流已經是擁有超高實力的修仙者;但如果說成了,則他的存在是錦上添花,留在這裏沒有任何意義。他搖了搖頭,悠悠開口道,“並未看到最終的結果。這種洞察天機的能力,弟子也無法掌控,看見的時間、事件,皆是碎片似的。自記事以來,弟子其實並不知絕大部分看到的未來所謂何事。此次隻是雲遊之間偶然遇見了天河他們一行,結為夥伴,得見望舒,才與曾經所看到的未來聯係起來。在弟子所見之中,瓊華有較大的可能飛升成功,所以便也想趕上時機,肉身成仙。”

玄霄對他的說法未置可否,而是道,“你既然得以進入禁地,想必是被夙瑤首肯……”

未等他話音落下,謝文東取出了靈光藻玉高高舉起,示意了一下便向上拋出。寶玉畫出了一道弧線,升至最高點時緩緩停下,懸浮著飄到了玄霄麵前。後者頓了頓,喃喃道出了那句本來應對雲天河說出的話,“…………靈光藻玉,想不到我有生之年還能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