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洵和霏紓、帖木兒三人同時發現了草原上那道迅捷無倫的紅色馬影,從它在草原盡頭出現,直到他們看清那個移動的物體原來是一匹馬,中間隻過去了半盞茶時間。
帖木兒驚呼一聲:“長生天!那是什麼馬,竟然跑得這樣快!”
趙洵目測了一下,如果以後世標準來衡量,郭靖那匹小紅馬的速度大約在八十邁上下,與高速公路的限速差不多,考慮到在草原上汽車駕駛不便,那麼這匹汗血良駒倒的確是草原之霸,獵豹也趕不上它。
他舉步來到小土包高處,從鞍囊中取出一具瑤琴,盤膝坐在氈毯上,伸手撫琴,錚錚鏗鏗,奏出一曲『十麵埋伏』來。
這支曲子本是傳自明朝的琵琶武曲『楚漢』,後世改稱『十麵埋伏』,當年趙洵在後世苦練古典吉它時學過此曲,現在又被他帶到南宋,改編成了琴曲。趙洵心羨日後黃藥師與歐陽鋒在桃花島以樂聲相鬥那一場,所以平時經常練習將內力貫注於琴音之中,現下雖未完全成功,倒是可以把聲音提高到嘈雜聒耳的程度,也頗能攪人好夢。
琴音自掃弦而起,慷慨而激越。
帖木兒聽到琴聲如夢初醒,趕緊來到他那匹母馬身邊,不知在馬身上動了什麼手腳,母馬受到刺激,揚鬣昂頭,發出一聲長長的嘶鳴,混雜在趙洵的琴聲中遠遠傳了出去,倒有些金戈鐵馬的味道。
小紅馬奔跑正歡,它對琴音沒什麼感應,忽聞母馬這一聲叫,蹄步立時一緩,不由得遲疑起來,雖是還在向前跑著,馬頭早已轉向,看往小土包這邊。
騎在小紅馬背上的郭靖不知就裏,也顧不上奇怪為何有人在這裏彈琴,一覺馬速減緩,雙腿用力一夾,大聲催促道:“乖馬兒快跑!追不上大汗可就糟啦!”
小紅馬到底神駿,靈性非凡,聽出主人焦急,硬生生抗住了體內狂生猛漲的荷爾蒙刺激,四蹄加緊,一個發力,潑風般從小土包之側飛掠而過。
趙洵頭也不抬,專注於麵前一琴,以輪指之法將樂曲帶入了正篇。
帖木兒伸指於口,打出一記響亮的呼哨,隨著哨聲響起,前方草叢中悄沒聲地站起五六名牧人,每人手裏持有一兩條長索,兩下裏一拉緊,升起了七八道絆馬索,每道繩索之間相隔數尺之地。
剛才小紅馬被母馬一引誘,速度沒有完全跑起來,本來在全速時可以一躍兩三丈距離,此時卻隻得一丈遠近。眼見小紅馬無法再躍過絆馬索,誰知它不待郭靖提點,自己屈起前後膝,臀部前衝,兩個斜對下肢同起同落,就像是踩上了節拍,而恰於此時,趙洵在琴中也奏出幾個高亢短促的重音,小紅馬便如同和著琴聲一般從幾道繩索之間跳躍而過,竟然無師自通地走出了一個後世騎術表演中盛裝舞步的“巴沙基”!
那幾名牧人活像是白日見鬼,張口結舌地看著眼前這一幕,甚至連手中的套馬繩圈都忘了擲出。
小紅馬使出這一手躲過埋伏,自己心裏也很是得意,前蹄落在地上,卻用後蹄使勁蹬起一大團泥土往牧人們頭上張去,幾個牧人躲閃不及,被撒了個滿頭滿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