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洵向黃藥師磕了個頭,半是撇清半是恭維地道:“晚輩年幼無知、行事孟浪,既得罪梅超風大姐於前,又與蓉兒小姐失和在後,雙方互起抵牾、爭競一時。這其中隻因晚輩存了個孩子氣的念頭,一見到這兩位的桃花島武功神妙無比,當世罕見罕聞,故而驚為神技、見獵心喜、難捺心中切磋討教之意,天幸彼此都無損傷。晚輩心中惶惶難安,實不知梅大姐和蓉兒小姐兩位能否原宥。今日有幸,得以拜見前輩和賢高徒、令媛三位,晚輩應須在此當麵謝過,也請前輩勿罪為盼!”
梅超風耳中聽著趙洵這番表白,自然明白他這般前倨後恭,乃是因為怕了黃藥師,不過此刻她心中懼怕之意遠在趙洵之上,低頭伏在地下,不敢有一絲表示。
黃蓉格格一笑,道:“我聽七公的話,原諒你就是了!不過以後我和靖哥哥去向金人為難之時,不許你再幫著他們!”
趙洵還沒說什麼,楊康卻是聽得一驚,現在這裏可隻有他一個是金人,雖然是個冒牌的金人,不過要為難的話也隻有向他為難了。不知黃蓉是不是在說他?
黃藥師詞賦俱通、經綸滿腹,不像洪七公那樣隨便,倒是個講究修辭的人。他聽了趙洵這番言辭通達、雍容華瞻的說話,一肚皮的怒氣不知不覺間就消了一半,再看著趙洵時便覺得順眼了許多,仍是冷冰冰地道:“你是隴右鞏昌人?”
趙洵起身道:“前輩所說正是,晚輩來自鞏昌府。”
黃藥師道:“隴右汪氏早便投靠了金人,乃是數典忘祖之輩!你還為金人做事?”
趙洵感覺這句話很難回答,既不敢直承其事惹惱了黃藥師,又不敢順風轉舵為自己辯解,楊康可是在後麵聽著呢!隻呆得一呆,卻聽黃蓉笑道:“爹,七公他老人家曾經說過,這小子是……”趙洵聽到這裏不由得大急,黃蓉小丫頭口無遮攔,要是把洪七公跟她說過的話全抖露出來,那自己以後就沒辦法在趙王府裏混了!
幸好黃蓉見機得快,一見趙洵滿臉急色,想要攔住她的話頭,格格笑了幾聲,道:“……這小子是……是個見利忘義的商人,隻是跟金人做買賣,倒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勾當。”
趙洵心裏嘀咕:見利忘義?為什麼說我見利忘義?我見錢眼開倒是有的,未免說得重了些吧……罷了,這個評語倒也將就使得,好歹先擋過這一陣再說。
果然,聽黃蓉這樣一介紹,黃藥師便把趙洵當成了一個無足輕重的行商之流,心想女兒自幼受教,師承乃父,無論如何是不會看上這麼一個市井商人的,伸手在趙洵肩頭一拍,道:“你好自為之罷!”
黃藥師這一拍使上了三成真力,意在試探趙洵的武功,順便給他一個教訓,誰教他一連得罪了四位桃花島門人?
趙洵瞥眼見到黃藥師肩頭微聳,已知其意,剛想閃避招架,又哪裏來得及了?黃藥師手掌及身之時,他借勢使一招“斜步插花”,左邊身子微側卸去部分勁力,右手自下翻出,暗蓄反擊之勢,拇指和食指虛捏,餘下三指翹起,做出一個插花的手勢,威脅著黃藥師的中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