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朝堂裏這些官員,近年來在趙洵的逐步薰陶之下漸漸適應了他天馬行空的思維模式和現代作派,其中有學得好的都被趙洵委以重任,比如眼下這一對二龍搭檔,在秉承了趙洵的意旨之後配合得很是默契,多次逼得張天綱陣腳大亂。當然趙洵的指點不可能麵麵俱到,在實際操作中他們也會融入一些自己的風格,不可避免地帶著舊式文人的烙印,由此產生了一種春秋戰國時期縱橫家的自我認知也就毫不奇怪了。
金國使團裏不乏明白人,一見欽差大人口不擇言,有授人以柄之嫌,一位副使當即上前道:“既然貴國提出了新的修改意見,按照程序,我方還要內部商討之後才能予以答複。以下官之見,不如我等明天再議如何?”
一言提醒了張天綱,被這二人氣昏之下,差點冒冒失失地把自己的底牌打了出去。南蠻子才遇到二萬蒙古騎兵就開始叫苦不迭了,將來若是對上鋪天蓋地的皮帽小辮,那時再要你好看!
本來這些話就是要放到今天說的,不過現在談判有了轉機,張天綱便不再多言,點頭道:“正是。今天到此為止,方才任何言論都不得視作我方意見,一切明天再說。告辭!”向曾鄧二人一拱手,率領使團眾人退出了大殿。
曾從龍不動聲色地目送著眾人離去,與鄧友龍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金國使團這一回去商討,就開始吵了個昏天黑地,爭辯了一日一夜也沒拿出個統一意見出來。
宋人提出的和約二、三款還好說,要成立議事堂就成立好了,且看日後有誰會去睬它,至於那個所謂的違約金更是可以死命地往下殺價,但是究竟如何答複和約一、四款,這卻成了困擾金人最大的難題,因為他們壓根兒就猜不透宋人的用意到底何在?在不了解敵人意圖的情況下,無論是粗暴地拒絕還是簡單地討價還價,都有可能中了圈套,從而失去談判的主動權。
張天綱揉了揉有些發燙的腦門,眼睛在麵前大金朝的人精們,這些所謂的幕僚智囊臉上掃了又掃,喉嚨間“飯桶”二字滾動了幾個來回,終於還是咽進了肚裏。眼下還要靠著這些人商量個對策出來,用人之時不能寒了將士們的心啊。
時間飛快地轉到了第二天傍晚,一天的爭論仍然沒有結果,使團成員們心不在焉地拌著嘴,時不時瞄一眼坐在上首無精打采的張大人,就等著他說一句“休會”,大家好結伴去隔壁街上耍子。
談判再怎麼艱難,肚子也得填飽不是?要是盤點一下這趟出使宋地的最大收獲,充分領略了南國的煙花風流,那是絕對要算一樣的。就從當下的談判進展來看,說不定其最終排名還要在“完成和約談判”之前哩!
這些人當中有一位談判襄使,乃是大金國五王爺的表親,一向都在五王府中出力巴結的,仗著五王和六王的關係不錯,為人也算是勤謹耐勞,這才得了六王爺允準進了談判使團,為的是混一個資曆前途。這次南下,風險是談不上的,正兒八經的談判也指望不上他,所以此人竟是悠哉遊哉地在臨安城裏過起了舒服日子,身邊還聚攏了幾個逢迎之徒,平日唯他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