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 朝堂內外(1 / 2)

“葉大人,有話你就直說罷!太子殿下跟大臣不親近,那是殿下自己的考量,又並非什麼過犯,如果隻是為此就奏請皇上收回監國之權,恕我等萬難附議!”有人性急,直接說出了眾人的心聲。

“當然不是!”葉翥斬釘截鐵地予以否認,肅容看向眾人,壓低聲音道:“我昨天得知了一個隱秘消息,現下告訴各位,請再勿外泄:其實榮王近一年來都不在朝中,隻是最近才剛剛返回!”

“這……”

片刻的沉寂過後,眾人又“嗡”的一聲議論開來:

“怪不得,我說自舟山一事後,朝中政令就鮮有太子親筆在上麵,都是李璧的首尾,原來如此!”

“哦,在新年賀宴之時,太子行色匆匆,敢情是讓他人代行了?這未免太荒唐了吧,消息確實麼?”

“既然葉大人都這樣說了,那應該不會有假。我們這位監國太子多行荒唐之事,也不是第一回了,聽說當年他還在燕王府上時,跟著清遠公跑去巴北成州折騰,一去就是四五年,當時還是韓某人給他踐的行!”

“說到成州之事,清遠公此前若無太子提攜,怕也難以立下如許功業……”

“可是如今巴蜀之地也被這些人搞得烏煙瘴氣!”

“……”

“各位!”一人忽然高聲叫了起來,壓住其他人的議論聲:

“列位大人聽我一言:持公而論,榮王行止雖然多有乖悖之處,但無論從‘定巴蜀’、‘保襄陽’,還是‘興財計’、‘育民智’等幾點來看,倒似是有一點中興之主的氣象,不知各位怎麼看?”

最後這句評價可是有些出奇,眾人聽後均是一愣,隨即興趣大增,“轟”的一聲圍繞著監國趙洵是否具備中興之主的素質條件,展開了比剛才熱烈得多的討論來,隻是這種討論明顯是娛樂成分居多,嚴重缺乏嚴肅的學術氛圍。

有的說成州之亂時小燕王趙與願才是個八九歲的小不點兒,平亂跟他有什麼相幹?我家外孫十歲時還在跟奶娘要奶吃哩!也有的說襄陽戰役中,趙方居功至偉,而榮王一年多不在朝中,怕是等他遊山玩水回來後才知道與金人在襄陽打過一仗。當然同樣有人不客氣地駁斥了其中的一些荒謬說法,畢竟南宋開放海禁以及興辦報紙等,都的確是在榮王的親自過問下才得以順利展開,這一事實是抹煞不了的,但緊跟著就有更多的人反對,鼓勵那些市井商販前往海外與蠻夷們販貿爭利,又豈是泱泱大國氣度!至於興辦報紙,馬上就讓眾人聯想到了兩年前的易儲之爭,那可是心中一個永遠的痛啊,由報紙帶來的一些社會改良風潮都不必講了,先讓大家同哭三聲再說!

隻有在說到舟山軍港以及大宋遠征艦隊一事上,堂上眾人才開始分化為旗幟鮮明的兩個陣營,一派堅決支持,一派堅決反對,而支持的人又以中下級青年官員居多,畢竟在這些年輕人身上,雖然有朋黨們根深蒂固的影響,但熱血還未完全冷卻。

葉翥在一旁聽得哭笑不得,不知自己這些同僚們是不是腦子抽抽了,都什麼時候了還去討論這種絕對會自亂陣腳的話題。

“靜一靜,各位大人不要再虛耗口舌之功了,接著商討大事要緊……”葉翥叫了幾聲,止住了眾人無邊無際的思維發散:

“各位,我再提一事:據聞近日皇上對榮王殿下嚴詞申斥,對他多次出遊一事頗有不滿,這可算作吾等的一個契機,更何況大宋自開國之始,便定下‘士大夫共治’之策,而監國榮王對待朝政如此做派,又置太祖之言於何地?榮王年歲尚幼,未能體會太祖一片苦心,行事難免任性了些,吾等之責,正是警醒榮王莫要一錯再錯,治國仍當以我等士大夫為重!可恨李璧豎子恬顏無恥,為了巴結天家全然拋棄了士子氣節,對監國之柄絲毫不加節製,這才助長了榮王的驕縱之氣!這次聯名上奏,必然是以攻倒李璧為要旨,但同樣要讓榮王看到我等之力,天日之心,故此才有收回監國之議!諸公,來日大宋之興盛,還是要著落在我等頭上,其勉之!”

葉翥慷慨激昂地發表了演說,目光炯炯有神地在每個人麵上掃過,以加強言辭的感染力。

還別說,在他的鼓動下,所有人都把心思從無謂的爭論上轉移出來,一下子提起了精氣神。

多麼美好的未來!

關於眾人矛頭所指的李璧,在此略述一筆,其實此人也算倒黴,從個人角度衡量,他還是頗有才具和機遇的,很早就以年富力強之身進入政府高層序列,本來也可以在南宋曆史上大有一番作為,隻可惜十幾年間他先後遭遇了趙汝愚、韓侂胄兩位風格截然相反的權相,空有無數美好的政治理念卻難以展布。好在李璧懂得隱忍,他知道自己在朝中根基淺,沒有趙、韓二位那樣的家世背景,人脈是要靠攢的。好不容易熬到趙韓去位,他也在朝中嶄露頭角,無論新舊兩黨都將他視為南宋朝政舉足輕重的扛鼎人物,偏偏此時又冒出來個監國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