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紅塵,葬了多少離愁;似水年華,埋了無盡滄桑;清秋之下,誰言豆蔻年華;歲月靜好,已如清秋之夢;落盡悲涼,終擦肩而過。
芷月宮的斷垣殘壁,焦磚枯瓦中埋葬了一段血淚往事。是何時的事,怕已無人知曉。
當池國的錦旗插在司國都城城牆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彼時,在一個年少孩子的眼中,鮮血與複仇卻充盈著他的意識。
攻破司國城池的將軍正騎在馬上,居高臨下,蔑視地看著他:“這就是司國最後的世子?不過本將軍今日心情甚佳,不殺你。來人,將他帶走,去見國君。”說罷,揚長而去。
士兵綁著他,緊隨將軍。他的手已緊攥成了拳。骨節分明,泛著慘白。雙目赤紅,血一般的顏色。
池國國君沒有殺他,也許這個國君認為活著比死更痛苦。他要讓這個世子沒有尊嚴的活著。
十四年後——
那日是中秋之夜,月光皎潔。金色大殿上一派歌舞升平。池國王族池家正共賞月色。殊不知,在王城的某一角落,那雙被鮮血複仇渲染了十四年的眼睛,如蒼狼般盯著池國王族。
池國國君慵懶地靠在龍椅之上,長袖一揮:“一群庸脂俗粉,壞了寡人雅興。來人,宣陵珩。”“諾。宣——陵珩。”
大殿頓時安靜下來,殿門徐徐打開。墨發青年白衣勝雪,懷抱古琴緩緩而來。
若有什麼詞語來形容他,非傾國傾城莫屬。
青年向國君行禮:“陵珩參見國君,祝國君江山永駐,萬壽無疆。”國君一揮手,陵珩踱步到一旁。琴聲從他修長的手指間流出,那樣美妙動聽。卻有著一絲不易被察覺的恨,一種刻骨銘心的恨。
夜已深,晚宴漸漸散去。陵珩抱琴歸去。寧靜月色中,他的背影愈發蕭條。
“等等。”清脆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他駐足。
一個身影氣喘籲籲地跑到他旁邊:“哥哥,你跑得很快啊,我追了你半天都沒追上。”聲音的主人是一個小姑娘。陵珩麵色平靜:“你是誰?”小姑娘天真地仰起頭道:“我叫池若離。”
陵珩神色怔了怔,但立馬又恢複平靜,微微行禮:“原是公主殿下,在下失禮。”池若離笑道:“哥哥,你客氣了。你彈琴彈得很好聽。但卻總是一個人。我想,像哥哥這樣的人,怎麼會沒有朋友。所以,所以……”正說著,若離臉就紅了,低下頭:“我想做哥哥的朋友。”
陵珩依舊神色平靜:“讓公主笑話了。公主的王叔乃當今國君,陵珩隻是一個樂師。何德何能能與公主結交。”“我說行就行。”若離再次仰頭,笑了:“我就認你為朋友了。因為……”若離笑中有淚:“因為我也沒有朋友。就這樣,我走了,再見。”轉身離去。陵珩望著若離的背影,閃出一個狡黠的笑:“很好,池若離。”
接著的三個月,終會成為珩、離二人此生又一段美好的記憶。
池若離愛玩,總是一個人獨自跑到民間遊玩,同時又救濟窮苦百姓。但就像她說得一樣,她沒有朋友。所有人都知道像池若離這樣善良、活潑的小公主之所以沒有朋友,是因為她是如今池國國君的兄長——上一位池國國君唯一的子嗣。
上一位國君之死,宮廷中的人其實心中都明了。也許是為了堵住悠悠眾口,若離依然是公主。但畢竟是弑兄篡位,對於上一位國君之女,宮中之人為了自保,自然不會與之交友,淌這趟渾水。當然,這點陵珩早已知曉。
作為池若離唯一的朋友,陵珩也陪著若離到處玩。十四年未踏足過民間,陵珩在若離陪伴下玩糖畫,品茗茶,捏泥人……此生竟第一次笑了。但這笑卻隻是一瞬。
政治聯姻,曆朝都有。
為了能保住池國短暫的和平。池國國君決定與西域聯姻。而西域明令要由真正的王族公主出嫁,不得有人代替。自然,身為王族之女的上任池國國君之女的池若離要被嫁往西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