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後,柳若夢帶領浮生門弟子踏上仙舟,出發去了無極山。
望著漸漸消失的仙舟,柳南榕總算鬆了口氣,邁著輕盈的步伐,往月之遙的小院兒去了。好幾日沒見那妖精了,不知她又有什麼新花樣!思及此,柳南榕不由下身一緊,加快了步伐。
整個行程,柳若夢從頭到尾都沒露過麵。她素來人緣不錯,與她同去無極山的弟子又大多知道她剛剛痛失所愛,心裏頗為同情,盡量都不去打攪她。
沒有人知道,徐書文死了,柳若夢的心也跟著死了,不隻是心,還有心底的信念。
柳若夢這個人不但不笨,相反還極為聰明,否則這些年也不會被柳南榕當成繼承人來全力培養。她這幾日將徐書文之死翻來覆去想了好幾遍,怎麼想都無法為柳南榕夫婦開脫,兩人脈脈的溫情麵孔竟然麻痹得她忘記了他們原本是怎樣的人。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浮生門中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公主,爹娘極疼她,畢竟他們隻有她一個骨肉,但凡她喜歡的他們都會支持,卻沒想到,他們二人會拿她的親事做交易,親手殺死了她的愛人。
她這幾日都在想,她今後還要不要活,以及如果要活,到底為什麼活。報仇?肯定不行,那是將她一手養大,若無利害關係時都會將她捧在手心的爹娘。再說任誰看,都會覺得,這樁姻緣比她自己尋的那樁要好千百倍。她相信,柳南榕夫婦也是這麼認為,才會對徐書文下殺手。
柳若夢想了很久,才想到自己活著的理由,責任。她既然是浮生門的繼任掌門,便有責任做一切對浮生門有利的事情,包括犧牲自己的愛人。想起徐書文,柳若夢覺得痛入骨髓,她不能讓徐師兄白死,她一定要拿下寒驚鴻,殺了常歡,重振浮生門,讓它強大到不需要討好任何人,強大到不用犧牲任何弟子,以此祭奠她死去的愛人……
等仙舟落在無極山的廣場上時,柳若夢終於再度出現在人前,以往徐書文最愛的那雙驕傲的眼睛此時漆黑如夜,深不見底。
柳若夢以賢者身份抵達無極山,受到無極山上下熱情的歡迎,當晚便在無涯宮設宴為她接風洗塵。不管在哪裏,不管她出生哪個門派,天品丹師的身份都值得人尊敬,諾大一個無極山也就容雲鶴一個天品丹師而已。
哪比得上她們浮生門,她的浮生門。嗬嗬,爹爹還不知道吧,徐書文也晉升天品丹師了,還沒來得及說便死了,不知爹爹若是知道了,還下不下得去手,嗬嗬……
席間柳若夢看見了寒驚鴻,還是那麼風儀出眾,所有人站在他身旁都會暗淡無光。可那又有什麼用?他又不會像徐書文一樣把她放在心裏捧在手上,不會像徐書文一樣每次和自己約會的頭一夜還要悄悄躲在房間練習……
再說柳若夢隻掃了寒驚鴻一眼便明白,他不過和自己一樣,是個可憐的失意人罷了。
兩個失意人?好像很有意思呢……
一晚上柳若夢都沒和寒驚鴻說話,不僅沒有說話,反而躲得遠遠的。那一副刻意避嫌的樣子倒是讓無相稍微放下些心來,他事後回想,總覺得是中了無畏的計。柳若夢再好,生不出神子神女有個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