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勤自己也不知道,是因為自己的體質虛弱,還是因為過去經曆過什麼,對於血腥味會如此敏感。
站在廳中,他又向裏麵喊了一句,“有人嗎?”
但是,屋中空蕩蕩的沒有人回應。
丁勤升起一種不詳的預感。他小心地向裏麵走了幾步,看見了一個通往後室的門。
後室是治療時用的。那裏擺著幾張床,每張床上都有獨立的簾子或屏風。當然,這並不是吸引丁勤的主要原因。
丁勤第一眼看見的是,地上的反光。
外麵的燈光照過去,在地上形成了明顯的反光。而這反光不是地麵,而是血。
還在流動著的血!
血依然在流,現在剛剛漫過門檻,流向廳外。
丁勤又走幾步,卻見裏麵有一張床邊,倒著幾個郎中模樣的人。有的人已經完全僵硬,而有的傷口還在慢慢向外湧著血。
他眉頭皺起,正在猶豫要不要上前,卻突然見其中一個人,身體抽搐了一下。
難道他還活著?
丁勤沒有再多想,直接一腳跨出。他已經顧不得地上的血液,上前將那個人的身子放平。
那個人的頸部受了致命一擊,從現在血流的速度看,應該也已經快流幹了。丁勤試了試,他已經氣息全無。剛剛那一下抽搐,實際上是瀕死時人體神經的自然反應。
再看另外幾個人,都是頸被受擊。而且,他們的手腳均已經被縛,受到攻擊時,連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
若隻是某一個人,受傷倒地,可能是因為爭執而失手。但是一個醫館之中,所有人全部被以同一種方式束縛並殺害,絕對不是意外。
丁勤慢慢站起,這才發現經過剛剛這一折騰,自己的身上已經全是血。
必須把這個情況馬上告訴顧紅炎!
這個想法在丁勤心中浮起。他轉過身,正準備往外走,卻見外麵門口處站著一個人。
一個抱著孩子的女人。
“啊!”她尖銳地叫了起來,甚至於險些把孩子掉在地上。
此時此刻,丁勤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或者說,想要解釋什麼已經是徒勞的。
他站著沒有動。他生怕自己一動,讓這個女人受到更多的驚嚇。
呆站了片刻,那女人拔腿就跑。出了醫館之後,她尖銳的聲音在街道上響起,“殺,殺人了,殺人了!”
丁勤苦笑。他知道,可能自己在人們眼中,不能輕易脫離關係了。雖然說,顧紅炎應該能相信自己,但是要說清楚,必然需要一定的時間。
深吸了一口氣,丁勤把目光落在了牆邊一組藥材櫃上。
裏屋的櫃子,一般都是用來存放相對貴重的藥材的。而現在,這些櫃子都已經被拉開,部分還掉在了地上。
很顯然,有人在這裏找什麼藥材。
難道說,僅僅因為一些藥材,便殺了這些郎中?
如此一來,要麼此人行事太過魯莽,要麼他要找的,是某種真的稀世少有的貴重藥材。
丁勤歎了口氣,又看了一眼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慢慢走出了裏屋,坐到外廳的一盞燈下。
他知道,自己不能走。若是走了,自己更說不清。
不多時,便有人趕來了。這些人多是附近的居民,來時也是匆匆忙忙,有的還帶了武器,比如菜刀或者燒火棍之類。
可能他們本以為,丁勤已經離開了。可是,見丁勤渾身是血地坐在大廳,他們反而嚇了一跳,一個個圍在門口,卻是沒有人敢上前。
丁勤平靜地坐在那裏,既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從這些人的表現,他知道,這些人不會進來的。
他們一定是在等人,比如鎮中負責治安的人員。
就如丁勤所料一樣,他們隻是圍著出口,卻沒有人上前。又過了一段時間,有人從人群後麵大聲道,“讓讓讓讓,治安官來了。”
人群讓出一條路,治安官帶著幾個佩著腰刀的人,從通路之中走入大廳。
看見燈下的丁勤之後,治安官明顯一愣。
他認識丁勤。
他是顧紅炎手下的得力幹將之一,一天的時間,他已經與丁勤有過幾次照麵。
他知道丁勤的身份,更知道丁勤在這次行動之中立下的功勞。當然,他更了解丁勤所帶的那支隊伍,是如何的驍勇善戰。
可是現在,這個英雄,居然轉眼就成了殺人凶手?
他有些不敢相信。
丁勤其實也認出了他。深吸了一口氣,丁勤道,“你來了。”
治安官顯現出了非凡的穩重。他先是轉向門外的眾人,“治安隊現在正式接管此案。醫館內外,均是調查區域,無關人等請散開。鑒於你們通報情況有功,等查清事實後,會論功行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