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吳明的估算,從熱內到行宮,這使團怎麼也要走個十來天,但他們卻隻用了一個星期就到了。帕卜裏被擒,想必這些人也是坐臥難安。如此速度,估計得晝夜兼程才能趕到。
昨天剛下過一場暴雨,整個山腳都是泥濘不堪,人踩在上麵,“噗嗤”之聲不絕於耳。山腳那條小溪早就找不到戰爭的痕跡,在草原上蜿蜒盤旋,清得如同一片綠布。
談判的當日,一大早,那南蠻的迎接使就站在行宮外了,連聲催促。吳明穿戴整齊,然後把赤宵斜掛於劍袋裏。那劍袋正是何藝所繡,配著他一身嶄新的白色勁裝。更顯得英武不凡。按照陶雨的意思,就吳明一人負責全權談判。當一百來名近衛營戰士全副武裝走出行宮之時,那南蠻迎接使駭了一大跳,還以為這些人是去搶劫的。
走到山腳下時,南蠻人早就把談判地點收拾得妥妥當當。十來張簡易木桌列於兩邊,左邊那幾張桌子早就坐滿了人,右邊空著。桌子上還放著一些涼茶和水果,大概南蠻人也覺此次談判之路艱辛,早早做了準備。
吳明到得山腳之時,就暗暗地打量了下,卻見到駐紮在此地的“飛馬軍團”軍容齊整,並無絲毫異樣。不由得暗暗奇怪,按說上次獸潮,這些南蠻人駐紮於山腳,肯定也要受到影響,此時看來,竟然絲毫無損。難道,南蠻人這邊還有什麼絕頂高手坐鎮不成?致使這些異獸也不敢輕舉妄動?
南蠻人顯然對這次“帝王劫持事件”非常看重,對麵的七八張座位上,早就坐滿了人,身後的隨從也是整整齊齊,刀槍如林,屁股剛落在右邊的椅子上,對麵的希烈端起了茶杯,站了起來,道:“想必對麵之人就是最近風頭正勁的吳大人了?果然是人中龍鳳,今日有幸和大人同桌相商,不論結果成於不成,實乃人生一大快事。吳大人遠來是客,小老兒先幹為敬!”
吳明的心裏頓時打了個突,這希烈嘴裏說著“成於不成”,顯然是心裏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難道,他們還做好了我“撕票”的準備麼?
他心頭雖如此想,臉上仍然是不動聲色,舉杯相應:“元帥大名,小子早就如雷灌耳,太子妃和帕王爺這幾日在行宮裏麵相談甚歡,留戀忘返。隻是最近這雪山之地,有異物出土,導致異獸泛濫,極不太平。小子倒希望元帥加派人手,維護好行宮安全,這樣,王爺和娘娘也好安心相談國事。”
吳明這次,本來就沒打算和這些人多說,畢竟,他就一個人,那抵得住這麼多人洶洶氣勢?他這話雖然說得隱諱,卻直擊帕卜裏的死穴。你們的頭正被我捏在手裏,就別文縐縐的了,早點攤牌,大家也好早點收攤。
這時,帕卜裏左首一個老者站起來,道:“吳大人,在下南蠻新任丞相陸豐。大人之言,老夫不敢苟同,東漢潰敗,已是定勢。今我主英明,上體天心,下應民意,稱帝建國。老夫勸告大人一句,速速投效我主,榮華富貴自是享用不盡。”
吳明心頭頓時有點想笑,這帕卜裏稱帝,在他嘴裏倒變成了“上體天心,下應民意”了。這人的一張嘴真是會說。顛倒黑白也不過如此吧?
看著對方滿臉長須,著漢裝,一派儒雅的打扮,吳明卻覺得心頭好一陣惡心,他答道:“陸大人,落其實者思其樹,飲其流者懷其源。帕家曆代為我朝藩王,第一代鎮南王帕尤也曾上書我朝,稱‘永為藩臣’。 曆代王爺皆為我朝藩屬,恪守為臣之道,夙懷忠義。如今王爺一時糊塗,你做為漢人之後,竟然不思勸阻,反而讓王爺一錯再錯,有何居心?這裏本就是我朝南交一省,何來要我投效之說?觀大人一身漢裝,難道這點東西都不懂麼?”
這一番話說出來,夾槍帶棒,口齒之伶俐,連吳明自己都覺得吃驚。說到後來,似乎這陸豐成了勸唆帕卜裏判國的大漢奸一樣。
看來人在激憤之下,也能極大的發揮出自身的潛力。
那陸豐自從當了丞相之後,一直風風光光。見到吳明年紀輕輕,本來想跳出來好好折辱對方一番,卻沒想到這小子如此牙尖嘴利,說得他啞口無言,他頓時站在那裏,連擦冷汗不已。
這時候,希烈右首一個人站了起來,這人一身勁裝短打,一頭卷曲的長發淹沒耳際。鷹鼻闊嘴。對著吳明抱了抱拳頭,宏聲道:“紮蓬家族家主,優露薩。有一事不明,還望吳大人指教。”
吳明心頭頓時翻了個個,這人雖然沒有在自己的名字前麵加任何官銜,但就憑紮篷家族家主幾個字,就把吳明雷得不淺,自己上次把“山狗軍”一把火燒了個兩千來人,如今這家主就坐在對麵,說心裏沒點觸動,那絕對是假的。
優露薩朝吳明點了點頭,接著說了下去:“吳大人說的,雖然看起來很精彩,卻難免強詞奪理。我們南蠻地處天南,一向自給自足。曆次波斯進犯,東漢不曾發過一兵救援,這是其一。而東漢卻要我們年年進貢,每年變著各種花樣索取各種特產。百姓早就不堪忍受,這次你方南征,更是主動挑起戰爭,致使萬民陷於戰火。這是其二,如此,你叫我等如何自承潘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