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雄道了一聲謝,道:“吳大人這麼晚了還來找我,不單是聽我講故事吧,有什麼事嗎?”
他這一問,倒提醒了吳明,吳明看著楊雄,誠摯地道:“楊兄,你戰陣方麵的本事,令在下佩服不已,我們希望你留下來。做我們近衛營的教官,負責近衛營戰陣的操練。”
楊雄的身子震了一震,抬起頭來,一雙眼睛卻是亮若星辰:“吳大人,近衛營操練戰陣之事,可是犯忌諱的事兒,這是你的意思,還是太子妃的意思?”吳明心下頓時一驚,這楊雄想得到是真遠,這操練之事還未曾展開,就已經想到可能的忌諱上去了。
楊雄似乎知道吳明的想法,苦笑了一聲,接著說道:“這操練之法,也是我虎門楊家的不傳之秘,從東漢立國至今,我們能憑北原洲一省之力,頂住北蒙上百萬鐵騎的進攻,靠的就是這戰陣。隻是,正因為這東西的威力太大,所以才招到了嫉恨。而我們曆代楊家先祖又不願把演練之法公布給朝廷。這也許是我們楊家全家被抄的另外一個原因吧。”
吳明心頭已滿是震驚,道:“如此,倒是我唐突了,這操練之法,如果楊兄不願意透露,在下也不強求。”楊雄笑了笑,嘴裏滿是苦澀,道:“吳大人說笑了,如果戰士們真的想學,在下一定傾囊相授,隻是我終究隻是個客將,多有不便,能學多少,就看你們自己造化了。”
到了此時,楊雄還是不願意跟自己回東漢麼?吳明心裏麵五味雜陳,他低低地喊道:“楊兄……”
楊雄擺了擺手,道:“吳大人的心意,小子自然是明白的,但自古忠孝難以兩全,東漢與我,承載了太多的希望和失望,我實在不想去麵對。”
吳明頓時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正想再說點什麼,卻看見楊雄已經重坐在了床塌邊,輕輕地為錢均拉了拉因為翻身而傾斜出一角的被子。一張臉在油燈下,更是晦暗不明,他萬千話語哽在喉裏,卻是說不出口,隻得抱了抱拳,道:“楊兄,你自己也保重,我先走了,明天記得把錢將軍送到馬車裏來,應該要好得多。”
走到門口的時候,楊雄突然幽幽的歎了一口氣,輕聲道:“吳大人,小子還有一事相求。”
他站住了,轉過頭去,望著楊雄。
楊雄道:“如果,如果錢叔真的走了,希望你能把他骨灰帶回故裏,好好安葬,這是他平生最後一個心願,其實,我一直滯留在隊伍裏,也大半是這個原因。希望大人原諒。”
吳明右手扶住篷布,胸口卻堵得慌,眼睛也是酸酸的。他看著楊雄,重重地點了點頭。
走出帳篷的時候,天已經很晚了,夜風吹在臉上,像針紮一樣疼,更像是冰。抬頭看了看夜空,那輪月亮又圓了,這是秋季的最後一個圓月吧。錢均就算身死,還能回到故裏,可是自己的故鄉又在那裏?他的心猛地疼了起來,就算楊雄不求自己,自己也要幫錢均完成這個心願吧。
其實也是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