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就這麼在南寧安頓下來。
這幾天冬雨連綿不絕,一直下著,吳明也沒去其他地方,整天就窩在這幢建築裏,練練拳,看看書,倒也自在。
雖然南征軍吃了個大敗仗。但經過祝淮這麼一糊弄,倒真像是得勝歸來一般。所以對於南寧的居民來說,這些隻是多了些飯後茶餘的談資而已。這日子麼,該怎麼過還得怎麼過。
這一天,吳明一大早起身,抽了根紅漆圓墩,捧著那本陶雨送他的《行軍策·二十四問》的手抄殘本在屋簷下坐著翻書。這書也不很厚,隻薄薄的十來頁的樣子,裏麵全是一些關於戰爭的精妙見解和語語。這手抄本是陶雨在回到南寧的第二天就差人送來了,吳明也沒推辭,收下了,也不答謝。
書翻了這麼幾天,都快爛了,他把書擱在膝蓋上,望著外麵飄飛的細雨出神。
正在發呆,林武從外麵風風火火的衝了進來,推開院門道:“大人,大人,李大人找你。”這幢建築很大,雖然比京都的近衛宮小了許多,但住現在的一百來近衛營戰士,卻是綽綽有餘了。吳明還被施展分到了一間單獨的小院落,他現在隻想安靜,倒也沒怎麼推辭。
張浩去了後,田洪有鑒於吳明這種要死不活的狀態,就專門安排了近衛營什長林武來照顧吳明。也許在他眼裏,官職越大的,能力越強的人照顧人越好些。吳明也被他搞得有些哭笑不得,不過他也懶得去計較了。
吳明吃了一驚,站起來道:“李大人,那個李大人?”新朝建立在即,近衛營雖然已經大殘,但仍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勢力。加之近衛營的特殊性,這幾天,前來拜訪吳明的人越來越多,他有點疲於應付,心情本來就不怎麼好,於是一概不見,所以才有此一問。
林武道:“李源,李大人啊。”
“李源?”
吳明怔了怔,這段時間他閉門謝客,都快把對方給忘了。想到這裏,他心裏不由得一陣羞愧。李源好歹也算是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了,現在卻要人家巴巴的上門等。想到這裏,他也顧不得和林武多說,急急的朝門外跑去。一出大門,就見到一個鐵塔似的大漢牽著兩匹駿馬,左眼戴著眼罩,正倚在一匹馬身邊,百無聊賴地掏著鼻孔。不是李源還能有誰? 看到吳明出來了,他把手在馬背上擦了擦,道:“吳大人,現在見你一麵,可是真不容易啊。”
現在冬雨纏綿,雖然不大,但他臉上,頭發上已經裹上了一層白白的水霧,吳明有點不好意思,道:“李兄,實在抱歉,讓你久等了。”
李源笑了一笑,然後道:“不知道吳兄今天空不?”
“有空有空,不知道,李兄今日想去何處?”
吳明隻覺得心頭一熱,對方突然改口叫自己為“吳兄”,那自然是不怪自己了。現在他心頭正悶,也真想出去走走。隻是李源的臉上卻無多少喜色,心頭不由得一突。
李源笑道:“久聞昆州的綠茶乃是一絕,現在既然到得南寧,不去茶館坐一坐豈非浪費。吳兄,聽說城南有一條茶藝街,咱們一起去看看可好?”
吳明忙不迭的應道:“好,好,當然可以,今天我請客。李兄你先進去房裏稍等,我就去換衣服和拿錢。”
“不了,你快去吧,我就在外麵等你,馬都給你準備好了呢。”
吳明看著兩匹駿馬,心裏也是高興,悶了這麼多天,和一起出生入死過的兄弟雨中暢遊也是不錯,他正要回去,就見到林武已經從屋裏打著傘出來了,手裏還拿著兩把綢傘和衣服,道:“大人,你走得這麼忙,衣服都不穿麼?當心著涼了。以前的衣服不知道怎麼的,劃破了,這件是最近才發下來的新裝,你試下。”
“以前的衣服破了?”
吳明怔了怔,這兩天自己一直穿得簡單,還真沒注意,他歎了一口氣,有點傷感的道:“好好收著吧,等我回來再說。”
林武應答了一聲,李源已經有點不耐煩了,大著嗓門道:“吳兄,別磨蹭了,再晚我可不等你了。”
吳明從林武手裏接過了新衣,一邊穿衣一邊說道:“李兄,你不是一向嗜酒如命麼?怎麼的今天想起喝茶了。”李源沒回答,隻是翻身上了馬。
吳明從林武手裏接過了錢袋子,也跟著上了另外一匹馬,看見李源似乎沒多少玩笑的心情,他也不好再去多說,隻是道:“走吧。”兩人兩馬,同時加速,往茶藝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