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明心頭一喜,這說話之人,正是和他在京都酒館有一麵之緣的胡蘭。這人一手二胡不但拉得極好,言談之間更是大為不俗。當時一曲《夏火》也讓自己大為心折,臨走還約好改日南寧相見,沒想到他現在就趕過來了。不過這人中氣十足,恐怕自己也是個武者高手。但現在豈容他多想,他連忙一把拉起軒轅靈就朝外跑,口裏更是鼓足真氣大聲道:“胡兄見諒,小子這就前來相迎。還望胡兄海涵。”
踏出近衛宮,就見到胡蘭仍是一身青衣打扮,身後直直站著那兩個隨從。正站在一輛大馬車前,滿臉笑意的看著自己。吳明走上前,抱拳道:“京都一別,胡兄仙音常在耳邊回繞,甚是懷念,沒想到這麼快就相見了。”
“吹拉彈唱之事,終是小道,那裏當得吳大人如此誇讚,你要再說,可真是羞煞在下了。”胡蘭不卑不亢地答道,笑了笑又道:“倒是吳大人,在下甫至南寧,就聽說你現在是近衛營貨真價實的統領了,以如此年齡就身居此位。這可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壯舉。以後小子想到南方做點生意,找你行個方便,你可不要推辭哦。”
他現在倒十足一個商人的口吻。吳明笑了笑,也沒當麵拒絕,隻是道:“徒有虛名而已,胡兄過譽了。”開府建衙,聽起來很嚇人。但現在近衛營就是一個空架子,吳明如此說,倒也是恰如其分。
胡蘭微微一笑,也沒和吳明在這上麵多說。眼神一轉,落在了軒轅靈身上,讚道:“這位姑娘清秀靈動,可是相府千金祝玉清祝小姐?”
吳明麵色一變,正要答話。軒轅靈已經瓊鼻一皺,哼了聲道:“怎麼,難道跟在哥哥身邊的,就隻能是祝家小姐麼?”她說著,氣鼓鼓的,嘴巴又嘟了起來。吳明頓時頭大如鬥,跳出來道:“胡兄,你誤會了,這位是我小妹。”
胡蘭怔了怔,旋即恍然道:“小妹,難道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漢室夢靈公主。我道怎麼如此嬌俏活潑,麗質天生,卻原來是公主。公主在上,小子告罪了。”普通民眾見到公主,肯定得行跪拜大禮。他說著告罪,腳下卻動也不動,隻是抱拳象征性的行了一個禮。好在軒轅靈聽他說得好聽,也沒跟他較真。嗔道:“哼,油嘴滑舌。”但話裏麵的喜意卻怎麼掩蓋不了。
吳明卻心裏一突,越發覺得這胡蘭神秘莫測。這世界的信鴿係統發達,信息傳達雖然沒地球衛星覆蓋那麼先進,但至少許多消息也不至於像冷兵器時代那樣閉塞。胡蘭知道一些南寧的傳聞,這自然不怪,但自己所有事他都是信手拈來,已是極熟,顯然是經過詳細調查的,這就值得深思了。在京都之時,自己就發覺他的兩個隨從疑點頗大,到現在越發肯定這人不是普通人。
隻是,他到底是誰?
他正想著,胡蘭微笑道:“吳大人,今日前來,主要是想請你去百鶴樓小酌一番,不知可否賞臉?”他說著,轉頭又朝軒轅靈抱拳道:“也請公主賞臉一聚,不知小子可有福分否?”
其他人如此,軒轅靈恐怕理都不理,但胡蘭風度翩翩,又長著一張滄桑臉。嘴裏如此說著,反而有種異樣的幽默,軒轅靈眸子一轉,點了點頭道:“好,去看看你那裏有什麼好玩的。”
最近天天練劍,吳明又躲著他,早把她憋壞了。今日心結稍解,玩性頓時上來。也想跟過去湊湊熱鬧。
吳明本來不想讓軒轅靈跟去的,但想到這小妮子最近也是苦悶壞了,讓她散散心也不錯。於是也沒吭聲。胡蘭道:“如此,兩位請吧。”他說著,身後的兩個隨從早已經同時撩起了車簾,恭迎三人上車。
胡蘭的馬車很大,幾乎相當於移動著的小房屋了。三人進得裏麵,也不嫌擁擠。馬車裏麵掛著一盞橘紅色的風燈。整個廂壁似乎也罩上了一層淡淡的紅色。中間還擺著一張矮幾,矮幾旁邊放著幾個錦墩,這錦墩也不知道是什麼織就,坐上去柔軟舒適。除了這些,就別無長物了。
整個馬車簡樸整潔而又不失大氣。
這馬車雖大,外表也甚豪華,內裏卻大相徑庭。吳明忍不住讚道:“這馬車外麵看來甚是奢華,裏麵卻如此清雅,胡兄真個有創意。”
胡蘭的眼神從軒轅靈身上移開,撫掌笑道:“高車大馬,亦非我之本意。但世人看人,多以表麵觀之。我一介商人,為免被人看輕,也隻能隨波逐流了。譬如人譬如事,均有兩麵,智者透過表麵看本質,而平者卻被表麵蒙蔽,混沌不分。我現在將兩位引進車裏,就是引為知己,直現本心了。”
他談吐幽默,大為不俗,但話語間卻多了許多莫名意味。吳明抿嘴笑了笑道:“胡兄大才,令在下汗顏不已。但胡兄真如剛才說的一般,直現本心了?我看未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