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明取下赤宵劍袋放到桌上,然後緩緩拔出劍來,用一根繡著紅菊的毛巾蘸濕了水,細細地擦拭著,頓時整個室內金光耀眼。赤宵雖是神兵,削鐵如泥,點塵不染。但他每天仍然堅持清洗一遍。
此劍既為神兵,也確有其神異之處。歲月如梭,從太子授劍以來,晃眼一年多過去了。他和這把神兵也產生了難以割舍的感情。寶劍在他的擦拭下,劍身輕吟,輕微顫抖,似乎舒服得在打顫。吳明卻恍如不覺,眼睛卻茫然地盯住了桌麵。
那是一個絲綢織就的彩色劍袋,上麵還有著細密的針腳。記得何藝剛把這東西交給他時,這東西精製小巧,上麵還有個調皮的蝴蝶結。然而一年多下來,他雖然保養得宜,劍袋仍被磨損得有點陳舊了。他歎了口氣,把赤宵插進了劍鞘,然後裝進了劍袋。想了想,又覺得不妥,又把劍袋取下來,小心的疊在胸口放好了。剛係好扣子,門突然響了兩下,田洪在外麵大著嗓門道:“大人,大人,左大人求見。”
吳明怔了怔,“那個左大人?”
“黑甲軍副將左憂啊。”
吳明吃了一驚,連忙把劍擱在了桌子上,三步並做兩步地跑到門邊,然後拉開了門。門開了,田洪領著左憂正站在門口,他剛打開了門,兩人就從外麵闖了進來,然後順手把門也關上了。雖然已到九月,但太陽仍然很烈,兩人一走進來,使勁地眨巴著眼,大概是在適應屋裏的黑暗,過了許久,田洪才看清了室內的情景。屋子僅一床,一桌,幾張椅子而已,別無長物。他歎了口氣道:“大人,幸虧你也要成家了,不然如此下去,實在讓人不放心。”
吳明走到窗前,拉開了窗子笑道:“田兄,才結婚幾天,就到我麵前來炫耀了,看來改天我得去小碧麵前說說你以前的糗事,省得老在我麵前得瑟。”
田洪大為尷尬,咳嗽了兩聲道:“大人,今天左大人找你有事呢。”田洪這個大大咧咧性格卻最合黑甲軍的胃口。南征之時,左憂這個副將和田洪也結下了生死友誼,現在左憂有事,請田洪出麵帶他來見吳明,自在情理之中。
他話剛說完,左憂已經從後麵閃了出來,向吳明行了一禮道:“吳大人,今天末將擅自進城,已是犯了死罪,今日偷進城來,隻求讓大人指條明路,為黑甲軍眾將士謀得一條生路。”吳明吃了一驚,才發覺左憂一身短衫短褲,還趿著雙草鞋,正是秋時田農打扮。看來他說的偷進城來,是真的了。黑甲軍奉命駐守城外,他現在做為主官,私離軍營,其實已經犯了軍紀。
田洪聽他說得鄭重,拉開了門道:“吳大人,你和左大人好好說,我去外麵望個風。”現在是在近衛營裏,吳明這院子裏除了他,還有誰敢私自亂闖。不過他要避嫌,吳明也沒阻止。
等田洪拉上了門,左憂突然半跪於地,道:“吳大人,願你看在李大人麵子上,救救我們三千多名袍澤。”
吳明嚇了一大跳,連忙扶起他道:“左兄,有什麼事好好說不成麼?你這個樣子,可是折殺小子了。”
左憂被他扶了起來,但臉上仍然滿是悲淒,望了眼吳明,欲言又止。吳明看他的樣子,心知他也在猶豫,忙道:“左兄,我和李大人也算得上是生死朋友,對整個黑甲軍也是欽佩不已,什麼困難但說不妨,小子一定竭盡全力去周旋。”
左憂小心的望了望外麵,走到窗邊重又關上了窗子,咬了咬牙道:“吳大人,我家大人去了北方後,我們三千多名袍澤卻被留在了南方,被祝總督好吃好喝的供著。”
被祝淮好吃好喝的供著是好事啊,但吳明也知道左憂的所說的事肯定與這個有關,所以也沒插口,耐心的聽他繼續講下去。左憂頓了頓,壓低了聲音繼續道:“今年開年之時,祝總督就以整編新軍為借口,讓我們分散整編進新成立的禁軍衙門,以拱衛南寧。”
還有這等事,吳明心頭一動,祝淮如此做,那肯定是眼讒黑甲軍的戰力,想趁機吞並整個黑甲軍了。他急急道:“哦,左兄你們沒答應,所以丞相懷恨上了?現在要處罰你等?”
左憂苦笑道:“我們三千多兄弟好歹也是南征英雄,被南寧城民英雄式的迎進城內,如果總督大人就以這個借口把我們處置了,恐怕軍心民意都不好交代,他自然不會幹這種蠢事。”
聽他如此說,吳明一時也想不明白,有點疑惑的看著他道:“那左兄今日到底要我幹什麼?”左憂道:“吳大人,想必你也知道這次黑甲軍的任務就是訓練霹靂車,以為將來的南北決戰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