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青萍5(1 / 2)

吳明則鬆了一口氣,聽祝淮的口氣,似乎又並不寄希望於水戰。如果是這樣的話,此事還是大有可為的。祝淮見諸葛飛退下了,才一拂袖子:“如此,諸君努力吧。新朝的未來,拜托各位了。”

所有人同時大聲道:“為國效力,死而後已。”

房中的人有幾十個,但聲音整齊劃一,卻如一聲。這等氣勢,如同當今的南漢,空前統一。所有人心中都是一熱,胸口似乎也衝起了滔天豪情。看著站在台上麵含微笑的當今丞相,吳明心頭也是一安,祝淮就算再有心計,他終究首先是南漢丞相,如今山河破碎,外患四起。如果他能全心為國,還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能臣,自己就算聽他安排,又有什麼不妥?

等所有人從議事廳裏退出了,祝淮仍然負著雙手,盯著桌子上的那張地圖出神。兩隻兒臂粗細的紅燭跳躍著,把屋子裏所有物事映得通紅。也使所有人的麵目有些晦暗不清。祝淮突然道:“左大人,你以前好歹也是吳大人的屬下,更是他舉薦到我身邊的。但我近日所觀,你似乎對他頗有成見啊。”

左影現在是丞相史,代理丞相長史之職,自然不能如其他人一樣馬上就退走。他正在低頭整理一疊文書,聞言手上的動作頓了一頓,放下手裏的文書。拱手一禮道:“丞相,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左影雖然身殘體缺,但這個道理還是懂的。丞相不嫌我殘缺粗鄙,下官更應肝腦塗地,一盡心力。我現在代行丞相長史,接觸到諸多機密。和近衛營自然要撇開關係,以免讓丞相為難。”

祝淮盯著他看了半晌,才微微一笑道:“你能如此想,那是最好了。以後就好好在我府裏做事吧。不過今日之後,我南漢雖不能稱之為鐵板一塊,但也算上下一心,你也不必太過小心,反而和吳大人顯得生分了。”

這也算最近自己最為得意的一個謀劃了吧。想起吳明坐在自己下首,那必恭必敬的樣子。祝淮也不由得大為得意,他站了起來,打了個嗬欠,正準備朝外走。那知道眼角一瞟,卻發現左影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角,然後低下了頭。他微微一愣,嘴上不由自主道:“怎麼,左大人,難道你覺得有什麼不對麼?”

左影抬起頭,臉上全是誠惶誠恐的表情,道:“丞相,下官不敢。”

“不敢?如此說來,不是沒有,否則也無謂不敢了,你現在的職責就是輔助於我,有話且說,我自有斟酌。”

左影咬了咬牙,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緩緩道:“以姻親連靠前朝勢力,屬下也覺得這實在是一著妙棋。但離丞相你說的上下同心,鐵板一塊還是頗有差距,現在橫亙在丞相麵前的,還有兩個問題需要解決,一為遠慮,一為近憂,隻有真正解決了這兩個問題,才能真正的高枕無憂。”

祝淮頓時來了興趣,這個左影心思玲瓏,雖然有時思想有些激烈,有劍走偏鋒之嫌。但不可否認,他的每次分析,都是切中要害。否則,自己也不會委任如此年輕的丞相史代行長史隻責了。他“哦”了一聲,重新坐了下來,悠悠道:“你且說說,何為遠慮,何為近憂。”

“所謂近憂,就是夢靈公主和吳大人的婚姻問題。兩人雖然未曾成親,但兩人的婚姻,則是前漢明帝金口禦封,甚至下詔通告過天下的。而如今吳大人和祝小姐喜結連理,丞相對此事漠然視之。這事現在沒人敢說,但天長日久,難免會有人在背後指責丞相的不是。”

祝淮笑了笑,淡淡道:“此事我也想過了,前朝之事,已然隨風而逝。既算那些前朝遺孤要拿此事做文章,不是還有賢莊娘娘的懿旨麼?任憑史筆如刀,他也刻不到我祝淮身上來,隻能說是她陶雨懿旨之過,與我祝淮何辜?”

“丞相此言差亦,此一時,彼一時。如果是尋常年代,升鬥小民肯定首先得罵賢莊娘娘,但丞相龍虎之姿,在我朝權勢已不做第二人想。鄉人愚昧,肯定會認為你是以勢壓人,這種背信棄諾的罵名肯定會安在你身上的。”

祝淮的身子震了震,最近自己確實有點忘乎所以了。所謂人心,正是現在南漢立國的最大優勢。如果自己這個丞相被認為是仗勢欺人,蔑視前朝法令,這反而成為了一個最大失策了。隻是路已經走到現在這一步,要想補救,卻也得多費點神。他有點頹然地揉了揉額頭:“說吧,你所說的遠慮還是什麼?”

左憂看著祝淮,眼睛卻閃著咄咄亮點,緩緩道:“而遠慮,就是小天子日漸長大,到時候肯定會成為娘娘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