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麵漢歌10(1 / 2)

第三十節

今天剛好是簡飛揚負責西部城牆的守禦。

“啪”的一聲,簡飛揚把手裏的瓶子狠狠地擲下了城頭。那個瓶子在護城河岸邊跳起老高,滾了幾滾,然後“骨碌”一聲滑到了護城河裏。

旁邊的周吉也是微微變色,他跟簡飛揚也好多年了,實在沒見到這個隊長發過這麼大的火,就連南征軍敗退那次都沒有。正想著,簡飛揚沉聲道:“司馬尚今天怎麼說?”

周吉看著簡飛揚陰沉的臉,嚅嚅道:“隊長,司馬尚說,豆料之類的必須留給戰馬,人必須吃肉,否則沒有力氣。”

“他媽的。”

他話還沒說完,簡飛揚已爆了句粗口。然狠狠一掌拍在了城頭的堞稚上。發泄完了,他深吸了一口氣,平靜地道:“你下去,把豆類都省下來,然後開始殺馬。”

“什麼?”周吉大驚失色,連連阻止:“隊長,戰馬可是騎兵的第二條命啊。一旦宰了,以後我們還拿什麼衝鋒,還拿什麼和司馬尚討價還價?”

簡飛揚低下了頭,捏緊了拳頭。猛地,他抬起頭來,道:“周吉。”

他的聲音很突然,周吉喋喋不休的正說得起興,聞言身子一震,道:“屬下在。”

“現在已是山窮水盡之時,不殺馬,難道我們去殺人麼?殺自己人的事老子不會幹,吃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老子更不會幹。這是做人的基本底線,司馬尚真要怪起來,就說是我的命令,你去執行吧。”

周吉怔了怔,低下頭道:“是。”

聽著周吉一路“噔噔噔”的走下去,他心頭一陣茫然。自己這樣做,到底有什麼意義?都說“士為知己者死。”自己就算真的死了,恐怕司馬尚也不會流一滴眼淚吧。甚至還可能把自己洗剝幹淨了,和他那愛妾一起品嚐?

昨天廣陽城破在即,司馬尚以城民親人為質,要挾城民衝陣。命令下達之時,簡飛揚正帶著兩千兒郎回去繳令,忍不住又勸了對方兩句。隻是司馬尚根本聽不進去,甚至怒斥了他一頓。如果前幾天還對南蠻援軍有一絲幻想,到了此時,簡飛揚知道,廣陽已經完了,這是不爭的事實。南漢方麵兵精糧足,昨天如果不是對方害怕多造殺孽,這城恐怕已經破了。而相反,城內雖還號稱有駐軍近五萬,但廣陽已是一片哀鴻,大多人都餓得連拿武器都舉不起了,糧草已絕,還憑什麼來守?就算等到了南蠻的援軍,以後司馬尚在南北兩漢也肯定是千夫所指。

也許,率領兩千兒郎投降南漢,才是最好的選擇?

簡飛揚苦笑了一聲,卻又搖了搖頭。自己是個粗人,“保家為國,開疆擴土”等大義凜然的道理他不懂,也不想去懂。但卻深知“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他從小就在一個土匪窩中長大,聽到的也全是這些江湖道義,那些保家為國之事還是讓那些英雄去做吧。我簡飛揚不是英雄,隻想過好點,讓周圍的人過好點,讓看得起自己的人過好點。

自己天生怕死,沒想到這一年多來,反而一直在做一些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事。想到這裏,簡飛揚心裏又有點好笑。

正在胡思亂想,旁邊有個士兵道:“隊長,城下有人過來了。”

他心頭一驚,抬起頭看向了城下。昨日剛剛經過一場大戰,整個城牆下麵一片狼籍。遠方,南漢軍的營地內隱約傳來陣陣操練的號子聲,聽在心頭,讓人更增幾分躁意。此時,正有一人空著雙手不急不徐的走來。他身後跟著兩個士兵,這兩個士兵也是做平常打扮,未拿任何武器。一人扛著張案幾,一人手裏還提著個大盒子。

當先一人身材挺拔,臉上掛著淡淡地笑容。身後的明黃披風在冬風中更是飄蕩不休,不是吳明還能是誰。簡飛揚不由眉頭大皺,這小子又跑來做什麼?看他的樣子,似乎又沒有惡意。隻是他就這麼走過來,確實也是個傷腦殼的事。自己已經放過他一次了,要是再放水,肯定坐實了吃裏扒外之名。可要是不放過他,難道真把這家夥射死算求?那豈不是對不起陳老將軍的心血。

“真是頭疼啊。都說這小子很聰明啊,我看怎麼傻裏巴幾的。”簡飛揚心底呻吟了一聲。此時城頭上鴉雀無聲,所有人都默默地看著這三個人不緊不慢的走過來。吳明走到護城河邊站定,大聲道:“勞煩各位通知一下簡將軍,就說故人前來兌現承諾,請他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