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節
吳明定睛一看,這人不是別人。竟然是槐英,陶子謙的老屬下槐英。去年南征時,這家夥因為狂妄自大,在營中被王知禮揍了一頓,差點激起兵變。還是吳明調解才得以消停的。後來這家夥不忿其辱,設計賺王知禮前去守衛餘家灣送死。吳明當時也對其行為頗為不忿。
本以為他已經死於亂軍中了,沒想到現在又活蹦亂跳的回來了。吳明不由得暗自苦笑:“這可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了。”
本以為出來的是個嬌滴滴的美人兒,那知道最後抱著自己痛苦失聲的是個大老爺們。陶子謙也有點措手不及。但槐英跟著他也有些年頭了,人家九死一生的回來了,總不可能不聞不問吧,他扶起槐英道:“你怎麼回來的?沿路沒見到你啊。”
槐英抬起頭,咬牙切齒地道:“這些南蠻子把我們塞到馬車裏帶回來的。”
他一張瘦臉上大見倦色,顯然也是受了很多苦。吳明頓時恍然,南蠻人的這次和談隊伍,有十幾輛馬車遮得嚴嚴實實,初期還以為是一些為和談準備的黃金香料之類的特產。現在想來,恐怕也不盡然。
安撫好了槐英,陶子謙尷尬的咳嗽了一聲。望向了吳明,“吳大人,你看,這個……”
陶子謙已經來過一次,他的來意,左影肯定是知道的,但他仍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這讓吳明也有點惱火,他徑直道:“左大人,我這次來,是來提取南陽省都督司馬尚的愛妾梅姬的,希望你行個方便。”
左影雙手抱胸,冷笑道:“吳大人的雅興倒是不小,賞女呷姬,風流無邊……”吳明心頭火起,正待辯解。旁邊的槐英已經跳了起來,罵道:“不識抬舉的東西,我家大人看上的女人,你們也敢不給?”
以前陶仁在京都不說權傾朝野,但好歹是一國丞相。陶子謙有這麼個父親罩著,加上其妹陶雨又是太子妃。所以除了李鐵外,還真沒幾個人敢得罪陶子謙。槐英跟著他這幾年,早就養成了目空一切的習慣。這點,吳明在南征營地時就已經深有體會。他在南蠻關了一年多,對現在的南漢朝廷狀況肯定是兩眼一抹黑。這一年來,在南蠻更沒少受過虐待,現在一肚皮火氣頓時找到了出氣口,連忙跳出來替自己主子爭論。
左影掃了槐英一眼,冷笑了一聲,卻並不說話。他旁邊的小吏不幹了,把文書朝桌子上一擱,猛地站了起來:“怎麼,你想鬧事麼?”
這小吏倒有幾分眼色,現在左影是丞相麵前紅人,受了氣,肯定需要他這個屬下來出頭的。但吳明的來頭更大,他肯定不敢得罪,看見槐英這家夥跳了出來。這真是表現的天賜良機,馬上就頂了回去。
槐英跳起來就要去扯那小吏的衣服,嘴裏道:“你他媽的,老子早就看不慣你了。從昨天到現在,沒少打老子黑拳。”
他挨了黑拳到現在才說出來,倒真會隱忍,現在大概覺得靠山來了,所以要找回場子。
那個小吏被他抓著,冷笑道:“狗仗人勢的東西,也不擦亮眼睛看看地頭。就算你家主子陶大人,見到我們左大人也不敢如此放肆。你們除了煽風點火,對我們丞相府使小絆子,還能做點什麼?”
這話可是別有所指了。吳明已經大為不快,正待說什麼,槐英已經暴跳如雷道:“我X,老子混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反了你,今天老子先教訓下你。”說著,抓緊了對方衣領,就欲動手。
那個小吏也是個文官,兩人都不是武者,且比較幹瘦。兩人真要撕打起來,倒真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此時他衣領被槐英抓得死緊,火氣也出來了,反手抓住了對方衣領,也是惡狠狠地道:“怎麼,你這個狗奴才,想造反麼?”
兩人頓時扭打起來。輜重營裏的人本來就多,人群頓時議論紛紛。不少後來的人都在找前麵的人打聽情況。混亂中,隻聽有人歎息了一聲,輕聲道:“原來是丞相大人和賢莊娘娘的矛盾……”後麵說的話就一陣吵鬧湮沒了。現在能來輜重營領賞的肯定都是一些小將領,他們有這種見地也不奇怪。
如果不是通過這件事,吳明實在不相信南寧的請願風波會產生這麼大的影響。正待維持下秩序,陶子謙身後的兩個隨從大步向前。其中一人“嗆”的一聲拔出了掛這腰間的配劍,他倆這一動,站在旁邊不遠看戲的魏虎等人看不下去了,提著長槍跑了過來,大聲道:“幹什麼,幹什麼,輜重營內禁止鬥毆。”
既然禁止鬥毆,開始他們就該過來勸阻。隻是魏虎也是個人精,知道兩邊的人都是他這個小小的衛所使得罪得起的。但現在有人動刀了,一旦見了紅,他更是吃不了兜著走。所以連忙帶著幾個屬下跳過來製止。混亂中,陶子謙另外一個隨從也火了,也是“嗆”的一聲拔出了腰刀。看樣子,這件事有越鬧越大的趨勢。吳明大急,運足真氣大喝道:“住手。”
他這一嗓子如同打雷,正在推推搡搡的兩方人怔了怔,同時停下了手。話還未落音,就聽到左影擦著音屁股也喊了聲:“住手。”雖然沒有吳明大聲,但也是清晰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