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點局促,正要轉身退回時,統領卻停下了筆,輕輕歎了聲:“小易來了,小清,暫時練到這裏吧,等我忙完,再繼續今天的任務。”
夫人笑道:“那我先下去了,你先陪楊大人說著話,我去給你沏點茶。”統領也笑了起來:“那就有勞夫人了。”他說著,把毛筆蓋上筆帽,然後拿出一方硯台壓好了。轉過頭對著楊易笑道:“小易,是不是練功又遇什麼問題了?你一向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統領不但管轄著整個近衛營,手裏更有朝廷最精銳的騎兵。以他二十八的年齡到這個地步,那可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但楊易卻覺得,這一切理所當然,他雖然也是天縱之姿,向不服人,但最佩服的,卻是站在麵前這個朝自己微笑的男子。
這不光是感恩之心,還關乎武德以及人品。他走過去,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道:“大人,屬下今日來,正是想向你要七段的相關心得,以便心裏有個準備。”
統領怔了怔,盯著他道:“練功應循序漸進,切忌心躁,你須時刻謹記。”他雖然說著教訓的話,但仍然從書桌上抽出幾張宣紙,遞給他道:“喏,這是武者衝七段時應該注意的事項,裏麵有我當年遇到的困惑,以及一些猜想,你拿去吧。”
他站定了,伸出雙手接過,然後仔細端詳起來。統領笑道:“猴急什麼,這東西拿回去再看好了。”楊易聞言,有些惶惑的把紙張收好了。沉默了半晌,才鼓足勇氣道:“大人,我看的不是裏麵的內容,而是你的字。”
統領怔了怔:“我的字?”楊易咽了口唾沫,道:“大人之字,這幾年可謂是突飛猛進,一日千裏,屬下現在看到,也有茅塞頓開的感覺。”
“哦,這倒是奇怪了,說來聽聽。”統領伸手虛指,示意他坐下說話。但楊易仍然倔強的挺得筆直,緩緩道:“學生畢業那年,曾有幸聽得唐院長的一節字理演講。他把字分為三個階段。入門,上佳,登峰三種。入門且不多說,多少稍有學識的人都達到了這個地步。上佳則涵概最廣,許多人自詡書法高手,其實也就禁錮於上佳之境。至於登峰之境,則指文字形成自己風格,做到賞心悅目的同時,又能把自己的胸懷喻於其中。”
“接著說。”統領一對濃密的劍眉挑了挑,雙目之中隱現神光,顯然已是極具興趣。
楊易隻覺得嘴巴有些發幹。正如他教訓李羽這些人所說,麵前這位男子對拍馬溜須之事可說是極為厭惡,自己一時興起,說得口滑。如果不能說出個子醜寅卯來,自己和大人的關係雖然一向極好,但也少不得要挨上一頓罵。
想到這裏,他小心翼翼地道:“大人之字,初始筆路十分生硬,雖工整無比,但也隻是做到工整而已,那時最多隻能算做入門。而後筆路越來越純熟,字字銜接之間,更如行雲流水,謹慎嚴密。此是,屬下以為,最多隻能算上佳。”
頓了頓,見統領仍然眯著眼睛,靠在椅子上,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似乎若有所思的樣子,隻得硬著頭皮接繼續道:“今日一見,大人的字一筆一劃淩厲如刀,如孤峰決雲,長鯨吸海。更如刀槍齊出,帶著一股鋒銳之氣。顯然大人已經漸有自己風格,能借字一抒自己胸中塊壘。”
說完了,半晌不見對方說話,他心頭也有點忐忑。連忙半跪於地道:“這隻是屬下一時興口開河,如有冒犯之處,還請大人見諒。”
統領歎了口氣,道:“你說得很好,豈有怪罪之理。起來吧。”
他說著,用筆帽把筆鋒掩蓋起來。接著道:“小易,近衛宮那邊,最近沒什麼大問題吧。”
楊易本來已經爬起來了,聞言又行了一禮道:“回大人的話,青龍,白虎兩隊戰陣已是熟稔之極,很多人更是突破到了四段。隻是……”
統領把那支毛筆順手丟進筆筒裏,眼睛盯著窗外,淡淡地道:“隻是什麼?”
楊易狠了狠心,再次半跪於地道:“大人,玄武朱雀二隊與青龍白虎二隊訓不同伍,話不投機。甚至連住址,都已經搬到送子寺附近去了。這樣下去,近衛營雖然仍為一營,但內營卻已一分為二,如此下去,戰力大損不說,更易橫生禍事。”
自從黑甲軍以及橫衝將軍簡飛揚率隊歸入近衛營麾下後,統領就把近衛營分為了內營和外營。楊易說的內營,自然就是原近衛營的九百九十九名武者,不包括駐紮在城東馬場附近的外營。
感覺是不是換個人的視野,味道就不一樣了,主角就多了點神秘感。有時候真是怪,文字這東西,希奇,嗬嗬。
恩恩,意想不到的高潮就要來了,我們的連環計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