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節
太後遇刺,昨晚鬧得沸沸揚揚,現在可說全城皆知。聽得祝淮提及此事,眾將稀稀拉拉的應了聲“是。”又盯著地圖若有所思去了,有的可能不大明白,還與旁人交頭接耳。
見他們安然若素的樣子,吳明明白過來。這些武將大半都是祝淮心腹,對太後遇刺漠不關心,那也在情理之中。退一步講,武將不比文臣,他們關心的可不是道德大義,更多的是這次戰爭的可行性以及勝負的概率。陶雨下旨征討中西五省,丞相仍把此事拿出來討論,主要就是給這些人吃顆定心丸。畢竟,征討中西五省,是朝廷前所未有的大手筆,調度規模為南漢曆次之最。一旦執行起來,還要靠這滿屋子的人。隻有他們從內心覺得勝利可期,才不至於心頭惶惑,畏首畏尾。
等議論聲小了下來,祝淮才清了清嗓子道:“列位將軍。綜上分析,此番西征,戰爭三要的天時、地利、人和我們已是三占其二。現在分派諸軍任務,爭取把地利因素也利用起來。”
他這話說得大為輕鬆,所有人都露出會心的笑容,好象這次勝利真的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吳明的注意力卻全落祝淮最後一句話上去了。他竟然說還要把地利利用起來?但地利一項,通常都在守禦一方,這可如何利用?祝淮的文治武功,吳明現在深有體會,斷不會無的放矢胡說一通。正自奇怪,祝淮大聲道:“戴兵部聽令。”
戴稟連忙站出來,恭恭敬敬地道:“屬下在。”
他現在是一部尚書,按說在祝淮麵前不用如此多禮。但他是祝淮一手提拔上來的,對祝淮一直是恭恭敬敬,不曾逾越半分。東漢官場上暗地裏流傳著一句話,戲稱丞相有“三隻手”。對內是左影左長史,對外是戴稟戴兵部。身上還藏著隻手,那就是胡管家以及他控製的黑衣衛。
祝淮道:“戴兵部,一旦西征。位於大江中上遊的機關城實乃我軍心腹大患。現令你點齊五萬水軍,配合五萬陸軍。水陸並進,威逼機關城。能攻則攻,不能攻則把他們拖在城內,讓其無暇西顧。”
戴稟神色一正,大聲道:“屬下得令。”
吳明心頭了然。機關城親近北漢,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整座城市卡在大江的中上遊,進可攻,退可收。一旦大軍西征,確實可能出兵斷了三軍後路。如果放任不管,他們就算不出兵,派兵騷擾朝廷糧道也是個惱火的事。祝淮派戴稟出擊,顯然對此也是極度重視。隻是如此一來,江南水軍實力大降,祝淮不怕北漢趁機來打劫麼?
念頭剛起,祝淮敲了敲桌子,接著道:“解坤,諸葛飛聽令。”
解坤和諸葛飛同時站了起來,同聲道:“末將在。”
“戴大人帶隊西征,南寧大江上的防守,就由兩位費心了。諸葛將軍遠來不便,暫時聽從解將軍調度。”
兩人再次同聲道:“遵命。”
看著兩人坐了下來,吳明心頭卻翻了個個。三年前增援廣陽,諸葛飛還是主將,解坤和自己還要聽從他分配,現在卻掉了過來。看來諸葛飛上次被擒,最後雖借助南蠻求和之機贖了回來,但丞相心中仍有疙瘩。
但那次海戰,諸葛飛應對中規中矩,實無可指摘之處。想到這裏,吳明不由暗自歎了口氣。人生的際遇,有時候還真難說。估計諸葛飛心頭也大為憋屈吧,隻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他縱算有一肚皮不滿,也隻能憋在心裏。
他倆剛坐下,祝淮接著道:“機關城的隱患一除,我們才真無後顧之憂,可以對中西五省放手一搏。”說到這裏,他又拿著那把木尺,指著身後地圖道:“大家請看,中西五省,和我們真正接壤的,其實就南版和成州。而這兩個省份的地形又全然不同,南版緊挨著繼玉森林,全省以山地和森林居多,我們要出兵南版,必須考慮到這裏的特殊地勢。”
所有人都若有所思,既然考慮到特殊地勢,那肯定要因地製宜的派出相應的部隊。祝淮掃了一眼坐在戴稟旁邊的孫雲龍,緩緩道:“這一路是主攻方向,所以是重中之中。南陽都督孫雲龍聽令。”
孫雲龍顯然早有預料,聞言站起來道:“孫雲龍在。”
祝淮大聲道:“令你統領十萬精銳步卒,彙合福州的靈獸兵,直取南版的雙彙。爭取一鼓而下。”
孫雲龍拱手行了一禮道:“屬下得令。”
三年前,簡飛揚挑選剩下的三萬多降卒,全被孫雲龍收編了過去。有這些百戰之兵為基,這幾年孫雲龍又奉命招募了許多新兵。已把廣陽經略得如鐵桶一般。祝淮點點頭,溫聲道:“孫大人請放心,廣陽有忠勇侯在,斷不會出問題的。”
他說的忠勇侯,自然是指祝玉龍了。聽到這句話,吳明這才有點恍然,怪不得今天沒見到祝玉龍,沒想到早被派到南陽去了。不過祝玉龍忠正仁厚,用於進攻稍嫌不足,但守衛廣陽,卻是綽綽有餘了。丞相可真是心細,考慮得麵麵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