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林用鼻音“哼”了聲,也不知道是否相信廖石的鬼話,對著梅姬寒聲道:“好了,現在這裏沒你的事了,你給我下去吧。”
梅姬鬆了口氣,站起來福了一福,戰戰兢兢地道:“是。”然後款款朝營帳外行去。走出營帳時,遠方白雲如歌,一隻蒼鷹在藍天下自由翱翔,她卻默默地歎了口氣。
天天想著就是討好這些男人,並不是說她沒有自己的喜好,但她卻清楚,做為一個侍姬,喜好、自由、浪漫等這類字眼對她來說太奢侈了。這些男人要的隻是她漂亮的臉蛋,妖嬈的身子,雖然每個得到她的男人都承諾對她好。但又有幾人會真正給她自由呢?在這些人眼裏,她隻是件有利用價值的貨物而已,她能給他們歡樂,所以才有存在的價值,才能生存下去。
司馬尚把她從青樓裏買過來,對她極為寵愛,她本以為這輩子已是衣食無憂,更是費盡心機取悅於他。那知事與願違,廣陽城破,她再次淪落成了貨物,輾轉流落到祝淮手裏,再轉贈給廖石。服侍過的男人,已是不計其數。這種行屍走肉般的生活她也倦了,而南漢丞相曾親口許諾,隻要聽他吩咐,南漢大軍攻陷盤貴之時。就是她擺脫奴籍,恢複自由之時。而她要做的,就是把廖石的一舉一動私下透露給南漢。而這幾年她也是這麼做的。
現在南漢的大軍就要來了,自由還會遠麼?她想著,整理了下有點淩亂的鬢發。臉上也發出會心的笑容。這笑容在她妖媚的臉上,竟隱約有幾分滄桑和清純,與平時妖媚的笑容大相徑庭。帳外兩個守衛一時間,竟然看得呆了。
看見梅姬一路柳腰款擺的從營帳內走了出去,廖石吞了口唾沫。使勁轉過頭來,笑道:“不知嶽父大人找我何事?”
“現在南漢都已經殺到門口了,二公子說說我找你還能有什麼事?”
見見左右無人,廖石打了嗬欠,笑道:“嶽父大人,禦敵於門外,先靜觀其變。這都是前幾天商量好的,難道現在又變卦了?”
南漢兵分三路,一路掩殺過來。廖石得知這個消息時,大驚失色,寢食難安。
廖石清楚,一旦和南漢開戰,以成州的地勢,肯定是南漢攻擊的首要目標。這幾年,南漢能夠把西北的三萬匹戰馬以商隊的形式偷運到南寧,與他的“通融”不無關係。為何?因為三年前雙方有過暗中約定,互惠互利,不輕啟戰端。祝淮也答應了,沒想到現在卻翻臉不認人。正跳腳叫娘之時,祝淮一封暗信翩翩而至。信中言稱進攻中西隻是為給天下一個交代,雙方的協議仍然有效。但為了不讓其他人起疑,中路仍需虛應故事。對這種糊弄的說辭,不光是魏林,甚至廖石都覺得好笑,全然當做是扯淡了。
南漢幾十萬大軍分上中下三路一起殺來,聲勢驚人。雖做了遮掩,卻瞞不過這幾年一直和南漢“通好”的廖石。南漢的布置,和祝淮信中所言一模一樣。現在他們雖仍不大相信祝淮,但也疑慮重重,於是魏林就定下了“靜觀其變”的策略。
看見廖石這副無所謂的嘴臉,魏林頓時氣不打一出。他定了定神,皺眉道:“二公子,我擔心南漢這次的行動恐怕沒這麼簡單。”
廖氏三兄弟,老大不堪大用,老二雖然好點,但卻也是有限。惟獨老三廖剛還像個樣子,但偏偏是庶出。魏林暗自歎了口氣,也許,自己真錯了,應該支持廖剛?但他馬上又否認了這個想法。廖剛再堪大用,也隻是個庶子而已。更何況,眼前這胖得像豬一樣的家夥還是自己女婿。
廖石仍有點滿不在乎:“哦,嶽父大人說說,小婿洗耳恭聽。”對於魏林,他也有點不耐煩,整天就是神神叨叨,疑神疑鬼。比如這次南漢來犯,按照廖石的意思,直接衝殺一番得了,他卻要來個靜觀其變,憋得難受。
魏林耐下性子解釋道:“我擔心這次南漢刺後案的凶手,不是大公子或者廖剛派出去的人,而是他們自己搞出來的把戲。”
廖石感覺有些無聊,抓起一個梨啃了起來,含糊著應道:“嶽父大人,現場可是丁閑之親眼所見,難道他還會幫南漢撒謊?這可是關係到他身家信譽的事。而且刺客臨走掉的那生番牌也是貨真價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