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廖勝正坐在氈帳中,看著樂營新近編好的一支舞。
三個通紅的碳盆擱置在大帳邊緣,盡管外麵寒冷刺骨,但氈帳裏麵卻是溫暖如春。
中西和波斯鬧翻後,雙方就封鎖了邊界線,商旅不通。那些波斯的舞團,雜技社之類的自然也不能幸免。沒了波斯豔舞,廖大公子覺得老大沒勁,隻能把他的那些嬌妻美妾統統趕將出來,自導自演。
廖大公子好色如命,他的妻妾自然是一大群。這些女子美則美亦,和波斯的專業舞姬比起來,自不可同日而語。但現在也隻能聊勝於無了。
南漢攻勢凶猛,雖然連下成州與南版兩省。但逃回庭牙的廖勝卻沒多大的擔憂,在劫後慶幸之餘,反而有些幸災樂禍。成州,南版兩省雖然名義上屬於中西五省,但實際控製者卻分別是廖石與廖剛,說明白點,與他廖勝沒半毛錢關係。上次支援廖石,要不是薑環死命要求,他才懶得去管那家夥的死活。如今這兩省既被南漢占領,隻要再打回去,那自己的統治就名正言順了,誰也不敢再說三道四。
廖勝有這等心思,並不是無的放矢,而是有原因的。中西五省在南漢的狂攻下岌岌可危。但西北三省在北漢的迅猛勢頭下,也好不了多少。
十二月中旬,西北總督何嘯天苦守了沙城三個月後,終於不支,率軍再次撤退,一路收攏殘兵敗將,撤往南平。南平長年動亂,本就不穩,何嘯天困守沙城都頂不住北漢的洶湧攻勢,在南平肯定更會不堪。想到這裏,這位廖大公子不由抓起桌旁的馬奶酒,美美地喝了一口。
別看南漢現在在自己地盤上作威作福,但那也是秋後的螞蚱,蹦達不了幾天了。隻要再堅持一段時間,等北漢消滅了何嘯天,然後揮兵南下,和自己合兵一處,就是敵人的末日。到時候,運氣好的話,說不準還可以抓到波斯的公主,讓她來為自己跳一曲豔舞,豈不是人生一大樂事?
此時,彩帶飄飄,十幾個美姬寵妾正舞到妙處。帳中本就溫暖如春,這些個女子穿著也是極為清涼,在激昂的樂聲中,輕薄的衣裙更是飄蕩起來,飄飄如仙。雪白嬌嫩的肌膚在火光中更增幾分魅惑。想著艾絲特那妖冶的樣子,廖勝隻覺得下腹也似有一股熱流在湧動。他站了起來,猛地抱住一個女子道:“阿珠,來陪我玩玩。”
那個阿珠拋了個媚眼,順手環住了廖勝的脖子。兩人不一會兒就袒裎相見了,正要劍及履及時,外邊有個親兵高呼道:“大公子,薑都督求見!”
這老家夥真是,又來煞風景。
廖勝大為不悅,但薑環要見,他卻怎麼也不能推脫的。畢竟,現在軍中大小事務,都是薑環在管,他能有這麼清閑,與薑環的勞心勞力不無關係。而要繼續這種安逸的生活,則不可能軍政之事一概不管。他廖勝雖然好色如命,但這點還是清楚得緊的。連忙揮了下手,對著十幾個美姬道:“你們都下去吧。”
那些女子福了福,齊聲道:“是。”然後從後門魚貫而出。待她們都出去了,廖勝才整了整衣衫,正色道:“讓薑都督進來。”
薑環走了進來,廖勝安坐如山。抿了口馬奶酒,指著旁邊的椅子道:“薑督,你也坐吧。有什麼事麼?”
薑環行了一禮道:“大公子,總督的病情,更加惡化了,昨天我去給他送飯時,他連我是誰都快記不清了。”
薑環口中的總督,自然是指廖青。八年前,廖青在衝擊九段之時,不慎走火入魔,後來雖然功力保住了,但卻留下了後遺症,每隔一段時間,他腦子就就會一片空白。除了最親近的幾個人,其餘的都不記得,智力更與一個三歲孩童無異。以前這症狀隻是每隔幾個月發作一次,而且每次就短短幾小時,對生活幾乎沒什麼影響。廖青自己也沒這當回事。那知時隔越久就越厲害,到了現在,廖青是反了過來,連續幾個月都是白癡,幾個月才有那麼清醒的一兩個小時。甚至是連最親近的人,也記不大清了。
這等變故,實在讓所有人都有些始料不及。此事更不可能四處張揚,廖勝石和廖剛二人,雖然早就行獨立之實,但卻遲遲不敢異動,與他們不知內情有關。否則,這個中西五省,早就分崩離析了。如此一來,這軍政大事,自然就落到了廖勝頭上。
提到廖青的病情,廖勝“哦”了一聲,可有可無的道:“記不清了也好。”
從廖勝的角度來說,自然巴不得其父永遠糊塗下去。薑環察言觀色,也不好多說什麼,沉聲道:“還有一件事。吳明親率一千精銳,正護送波斯公主穿過青庭草原,朝天青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