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這等事?吳明怔了怔。怪不得苦水和尚看自己臉色如此怪異了。大概在他眼裏,那盧羽被另外兩個士兵砍死,是自己埋伏的暗樁吧。但他心頭卻明鏡也似,這件事跟自己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難道,暗殺盧羽的兩人也是丞相所為?是了,一定是。過河拆橋,斬草除根,這一向是丞相的慣用伎倆。盧羽在這件事中,扮演了極不光彩的一個角色,丞相定是怕自己順藤摸瓜,查到田洪的幕後殺手是他。看來,他目前還不知道我已經清楚事情真相。
想到這裏,他不由長吐一口氣,感到一陣精疲力竭。這次西征,不但為攻城掠擇之事殫精竭慮,還得和丞相暗地裏鬥來鬥去。可就算和丞相鬥得再厲害,自己也不想把兩人的矛盾擺在台麵上來。畢竟,隨著西征戰事的節節勝利,這西征主帥其實也已姓吳了。現在和丞相鬧矛盾,將帥失和,於朝廷大為不利。
丞相急著滅盧羽的口,看來也不想和自己鬧翻吧。田洪一死,自己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站在丞相一邊了。可如果站在太後一邊,小清那邊怎麼辦?看來,隻有繼續兩不相幫,但田洪的仇自己該怎麼辦?反了丞相麼?
他想著,更覺頭大如鬥。權衡再三,仍是理不出個頭緒,最後隻得頹然放棄。
苦水見吳明臉色陰晴不定,心頭卻犯了急:“吳大人,你答應小僧的事可得算數啊,到時候記得來格汗為師傅活血。”
盡管知道不是笑的時候,但吳明看著他油光裎亮的光頭,以及滿臉焦急的樣子,仍有些啼笑皆非。自己老早答應艾絲特去格汗了,如今又用這條件擺了苦水一道,這家夥事後得知,不知道會什麼表情。但苦水心憂其師的性命,這卻是不爭的事實,就憑這點,就值得自己尊敬。他一正臉色道:“大師放心,我說過的話一定算數。”
說完,心頭總覺得有些過意不去,接著笑道:“大師空麼,我叫人去準備點好肉好菜,為你們壓壓驚。”
苦水和尚仍是麵無表情,作了個揖:“吳大人難道忘了,小僧是吃素的。”
吃素?吳明恍然大悟。被酒道士為首的這群酒肉道士一攪和,他都快忘記出家人有葷戒這一條了。四年前苦水和尚巴巴跑來庭牙,求吳明為其師傅活血續命,當時這家夥牛肉齋點的就是一碗素麵,和小藝倒是相映成趣。
想到這裏,吳明心頭也是很美,“哈哈”一笑道:“大師真是妙算,當年說小藝將有大劫,還真被你言中了。借大師慧眼,看看我將來命運如何?”
苦水和尚煞有介事的端詳了吳明一陣,然後低下頭,喧了聲佛號道:“吳大人頭現三花聚頂,五氣朝元之像……”
三花聚頂,五氣朝元?這什麼亂七八糟的?這等內家術語吳明豈會不懂,但那是內家功夫到極至才有的現象。這個世界宗師都不一定可能。他呆了呆,說道:“大師這話是何解?”
苦水和尚低頭,輕聲道:“佛曰:不可說,天機不可泄露。”看著他油光裎亮的光頭,吳明真有衝上去暴打他一頓的衝動。這家夥都說了一半了,現在還來說什麼天機不可泄露?既然不可泄露,那你還說什麼?
苦水和尚抬頭,正巧看見吳明滿是慍怒的臉。他不由心頭一抖,佛祖,師傅性命都操著這小子手裏,要是他不滿意,那就糟了。你曾說過,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今天弟子隻得多嘴了。他作了一揖:“這話自然是說吳大人時來運轉,將有大富貴之像。”
又在誑人了。吳明撇了撇嘴,小藝沒死,中西又打通了,這話不等於沒說麼。見吳明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苦水接著道:“三花聚頂,五氣朝元。在佛門的另一種解法就是此人感情多變,命犯桃花,情路坎坷……”
他絮絮叨叨的還欲再說,吳明連忙打斷他道:“得了,大師,你口才這麼好,可以去擺攤算命了,不過要揀好的說。像你這種烏鴉嘴,恐怕真會被人砸了攤子。”苦水聽他這麼說,張了張嘴,似乎還要再說什麼,但終究是低下了頭,低聲喧了一聲佛號,打起了閉口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