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道士閑雲野鶴,鮮少管事。蒼鬆亭的大小事務,平時幾乎都是道韻在發號施令。所以道韻的到來,幾乎可以代表整個蒼鬆亭了。而在這個酒道士的首席大弟子麵前,何嘯天三人的輩分仍有些不夠看,所以不但何嘯天和孫雲龍雙雙出迎,甚至連客人身份的台本殊也不敢拿腔捏勢。
吳明走到門口時,就見到道韻左手正拿著把大拂塵,右手腋下則夾著個大活人,臉上更是笑眯眯著。吳明定睛一看,差點笑出聲來。他腋下那人生得唇紅齒白,俊美無儔,正是魯房,南漢工部員外郎魯房。魯房四肢騰空,像隻離水的魚一般在空中亂劃,嘴裏更是大聲道:“臭道士,快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道韻豎起左掌,打了個揖首:“無量天尊,何總督,老道現在趕來,沒打攪你酒興吧。”
何嘯天哈哈大笑道:“道韻大師能趕來,何某的酒興隻會高漲,怎會被打擾?”
道韻順勢放下魯房,掃了一眼笑道:“這話可是你說的。這次我大老遠幫你把這小子從青庭擄來,你可得把珍藏了二十多年的女兒紅拿來謝我。”
何嘯天擊掌笑道:“那是自然。”道韻笑著掃了眾人一圈,最後目光落在台本殊身上,有些誇張的叫道:“哎呀,這不是左賢王大人嗎?怎麼跑到這裏來了?難道又是來兜售你那一肚皮壞水來了嗎?”
那顏達在西蒙的魅力是無人可擋的。他在的時候,固然可以憑借個人武勇把西蒙軍心民意凝聚成一團。但受傷昏迷後,其弊端也一下顯現出來,西蒙士氣一落千丈。受此影響,在幹比噶戰場上,其軍隊也是守多攻少,漸漸處於劣勢。要不是有個呼延海在前線殫精竭慮的撐著,恐怕早就一潰千裏了。可就算如此,形勢仍是岌岌可危。台本殊這個時候訪問西北,其心昭然若揭,定是拉攏的成分居多。道韻說他兜售壞水來的,倒也恰如其分。
台本殊就算臉皮再厚,也有些受不了道韻的百無禁忌,隻得苦笑道:“大師說笑了。”
道韻踮起腳,朝裏張望了一番,有些奇怪的道:“巴爾虎那老小子沒跟你來嗎?叫他出來和我打一架。”
巴爾虎這名字吳明也聽過,是天殺的首席大弟子。酒道士遇見天殺,現在隻有跑路的份。但道韻和巴爾虎則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兩人一生中不知交手多少次,但都奈何不了對方。
知道道韻是個胡攪蠻纏的脾氣,台本殊那敢和他多說,隻得繼續苦笑道:“巴爾虎大師有事,這次沒和我在一起。”
道韻撫了撫額頭,做恍然狀:“哦,看來左賢王大人這次是專心兜售壞水來了,否則的話,怎麼會連個高級點的打手都不帶,也不怕我把你這肚皮壞水放咯。”他一邊說著,也不管台本殊反應如何,徑直就朝裏闖。走到吳明麵前時,他站住了,目泛精光的盯著吳明道:“吳大人,一別經年,風采更勝往昔呐。”
在這些老東西麵前,吳明隻能裝小,躬了躬身道:“道韻大師謬讚了!”
“不謬讚!不謬讚!”道韻一邊嘀咕著,一邊從袖子裏摸出一卷帛布,遞向吳明道:“吳大人上次大婚,正值老道身陷海外,所以未能成行。本想這次做點補償,但師傅和我從波斯回返,欣聞此事,當場潑墨揮毫,做畫一幅以做慶賀。在師傅墨寶麵前,老道送什麼都有些班門弄斧,所以想了想,還是別獻醜了,希望吳大人勿怪老道。”
他說著,故意瞟了一眼裝做若無其事的台本殊。
這個動作雖然輕微,但吳明仍然捕捉到了,心下不由一動。以酒道士的身份,能值得他去波斯一趟的,也就枯木而已。不過這也難怪,酒道士的勢力是南北兩漢,自從南漢和波斯有了盟約後,兩人的關係更見緩和。加之兩人都是大限將至,難免同病相憐,走得近點也在情理之中。
隻是這道韻的脾氣果然古怪。以天殺的實力,就算得知酒道士和枯木交往頻繁,最多也是一笑了之的居多。他故意說與台本殊知道,無非是想向天殺示威,這番心思怕是白費了。
吳明伸手接過,正準備說點感謝的話。道韻臉上掛著天官賜福般的笑容,盯著他道:“吳大人不打開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