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虎正色道:“第二次漢寧之戰,禁軍衙門出力甚巨,經過擴充整頓,目前已有衙衛五萬,這已是一股不小的勢力。我既不屬於丞相,也不曾站到太後一邊,當這副指揮使,自是如坐針氈。要不是太後丞相之間互相掣肘,估計老早就被兩大勢力磨得稀爛,渣渣都不剩。”他苦笑一聲,接著道:“我大清早的擾人清淨,正如剛才所言,確實尋求吳大人保護的,隻要你出麵為我說話,丞相太後定然不敢輕易妄動。”
原來如此。以前的副指揮使,自然是丞相一邊的人。自從馬先林丟了指揮使之後,這個位置就顯得越發重要了,太後爭取他,自然是想讓整個禁軍衙門全聽她的,保持其純潔性。丞相自然拉攏他,自然是想扳回一城,免得這禁軍衙門成了陶雨的一言堂。昨天自己剛至南寧,就被兩方勢力逼得不成樣子,這魏虎能拖到現在,卻也難能可貴了。想到這裏,他幾乎失笑。
如此說來,魏虎這是投誠了。回到南寧後,吳明也曾考慮過有官員會向自己暗暗靠攏,但他萬沒想到,一來就是這麼一條大魚。他想了想,半晌才緩聲道:“魏將軍何出此言,吳某官小兵微,在朝中更沒什麼發言權。再說了,太後有天子在手,丞相占據地利,更在朝中經營多年。兩人無論是誰,都是一方巨擎。”他說著,眼中似有精光射出,盯著魏虎道:“將軍找誰不好,偏偏看中吳某?”
不管魏虎所說是真是假,總得探清他真實想法。再說了,經過幾年磨難,吳明雖然年輕,但早在戰火和陰謀中成長起來,人不但圓滑,也謹慎了許多,豈能輕信於人?
魏虎仍是苦笑:“我就知道將軍會如此說。”他頓了頓,接著道:“丞相太後勢大,卻是不假。難道吳將軍以為,魏某一介白丁,既無身份,也無背景。最終能爬到副指揮使的位置上,就是靠拍馬屁得來的麼?不,至少在察言觀色這一點上,沒有幾人能及魏某。否則如何投其所好,拍人馬屁?真要如此,一旦拍到馬腿上,那可不妙得緊。丞相太後雖然威風,但兩人都是心計深沉之輩,離他們越近,知道的秘密越多,就越危險。一旦功成,以他們的脾氣,難免不做出卸磨殺驢之舉,這也是魏某遲遲不願站隊的原因。”
吳明笑了起來,又喝了口茶道:“魏將軍就這麼篤定,吳某不是這類人?可知人心隔肚皮的……”
他話還沒說完,魏虎已斂了笑意,正色道:“魏某雖與將軍交往不深,但自認識人極準,對將軍也有所了解,將軍重情重義,自不能和他們相提並論。”
吳明眉毛一跳:“哦,是麼?”
見他仍是不信,魏方解釋道:“將軍還記得,你我初識之時麼?”
一提到這事,吳明終於不能淡然,歎了口氣道:“自然記得,那還是四年前的事了,當時田隊正尚在人世,他奪了船,要趁夜去救其夫人小碧。還是魏將軍通融,尋船讓我把他追回來的。”
魏虎仰頭望天,也跟著歎了口氣:“是啊,當時北漢勢大,連夜出行可是件很危險的事。可吳將軍能為一下屬如此拚命,足見其重義之處。那時我就曾想,如果能找到一個吳將軍這樣的上司,在其麾下當差,卻也是幸事一件。”
吳明心頭一動。原來是這樣,那就怪不得了。魏虎接著道:“夢寧公主北嫁之時,將軍明知事不可為,仍是奮力去爭。而梅姬雖是一風塵女子,將軍卻能為她公開與左長史衝突,不惜得罪丞相,而所求者,卻非女色。這些都是我親身經曆的,而非道聽途說。從這些事可以看出,將軍的重情之處。如今太後丞相逼迫太甚,我已不能在夾縫中生存,既然要選個主子,我魏虎自然中意將軍這種重情重義之人。”
我重情重義麼,吳明看了魏虎一眼,緩緩站了起來。回首過往,許多事已成過眼雲煙,甚至不堪再提。如果是現在的自己,也許還會奮不顧身的營救田洪,可若要像以前那樣,為軒轅靈在朝堂上呐喊,白做無用功,卻是根本不可能。
他看了魏虎一眼,不由苦笑一聲。可讓自己萬沒想到的是,這些看似無用的東西,卻為自己積累了如此多的政治資本。古人說得好:“好人終究有好報。人在做,天在看。”現在看來,卻也有一定道理。
魏虎見他仍是不語,不由有些緊張:“怎麼,吳大人可是不願?”
吳明笑了笑道:“魏將軍看得起我,那是吳某榮幸。我自會在公開場合支持你,以後南寧之事,就有勞你多多費心了。”
吳明雖有重兵,但在朝中卻沒什麼人。有這個副指揮使在南寧守著,多少彌補了這方麵的空白。一旦南寧有什麼風吹草動,再也休想瞞他。既然魏虎投誠是真,他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