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江打牛6(1 / 2)

第二十六節

此時身在空中,也沒個受力點,這一刀避無可避,已把於照彬逼到了絕路。不過他早把生死置之度外,身逢絕境,卻臨危不亂,腳尖順勢朝在船體上一磕,稍微讓開了些許,聽風辨位,也是厲喝道:“去死吧。”左手猛的向上一抖,手中長刀脫手而出,帶著滾滾呼嘯,朝正挺槍下刺的王知慶直直飛去。

王知慶嚇了一大跳,實料不到此等情況下,這南將仍是如此拚命,他這一槍全力下刺,根本沒留餘力,此時想躲也有些勉強,隻稍微側了側,長刀呼嘯而至,擦著他左肩而過,帶走老大一塊皮肉。與此同時,他手中長槍也刺中了於照彬右肩,後者負痛之下,已攀不住木沿,如一塊石頭一般,直直朝下方跌落。

奮威號是雙層甲板,高度雖較四層甲板的樓船不及,卻也有近二十米高,就算減去吃水深度,也有十幾米,就這麼掉下去的話,就算平時都將七葷八素,於照彬現在身負重傷,連基本的受身動作都不行,一命嗚呼都有可能。

他雙目一閉,暗道完了。也罷,就這麼死去,一了百了,去陪小蘭也好。

下邊全是準備攀附攻船的戰士,眼見主將勢危,早就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於照彬從上掉落,早有十幾個人在下邊等著,把他接了個正著,一陣人仰馬翻後,親兵從人群中將他扶起,叫道:“於將軍,於將軍。”

於照彬睜開了眼,瞬間明白過來,他顧不得傷勢,大喝道:“我還沒死,敵將已然負傷,快組織人攻上去。”他的傷其實比王知慶重,隻是他喊得如此之響,倒成了他是勝利者一般。那親兵見他還有神智,心頭一寬,從身上撕了塊布,幾下將他受傷部位紮住止血,嘴裏道:“快扶將軍下去。”

於照彬不知那裏來的力氣,一下掙開親兵,站起來狂喝道:“衝,衝,衝!都給老子衝。”

圍在奮威號周圍的江船有七八艘,眼見主將從船上跌落,水兵們心頭都有些忐忑,於照彬這一喝中氣十足,所有人都是心頭一振:“還好,將軍沒事。”

如此一來,士氣大增,人人奮勇當先,不要命的朝奮威號攻去。

雖然重創了於照彬,但王知慶受的傷也不輕,顧此失彼之下,已有江南水兵攀上船來,開始短兵相接。於照彬這一嗓子,更讓王知慶心膽俱喪,這家夥是個怪物麼?從這麼高地方跌下去,竟然還沒事?他忍住劇痛從船上爬起,喝道:“頂住,頂住,援兵馬上就到了。”

話未落音,旁邊一個親兵接口道:“將軍,援兵來不了了,被截住了。”

王知慶一怔,忍不住轉頭望去。就這麼一小會,諸葛飛的中軍行動極速,已從後麵包抄上來。附近的友艦全被諸葛飛截了下來,兩箭開外,離得最近的那艘僚艦正和一艘樓船戰得不可開交,自保都成問題,更別說趕過來支援了。他腦子一暈,對那親兵道:“快,即刻傳令,令右翼的夏侯將軍全力支援,務必頂住敵人進攻。”

如果中路被破的話,這場水戰是不敗也得敗了,雖然退回城內也未嚐不可,但王知慶卻不想輕易認輸,以免授人以柄,落個指揮不力,不戰而退的罵名。

喊殺聲沸反盈天,凜冽的江風中也多了一絲血腥味,整個大江都似要沸騰起來。已近子時,這個從戌時開始的戰鬥,現在已到了亥時三刻。月末的月亮升得晚,可江上火光衝天,亮堂得直如白晝,似乎黑夜都被戰事驅散了。

南北兩漢本是一體,燈語也是大同小異,北人中路求援的信號打出後,自然也被南漢方麵看到了,馬上就有個傳令兵向吳明道:“稟侯爺,北人中路吃緊,正向右翼求援。”

吳明點了點頭,喃喃道:“江南水軍,不愧是天下強兵。北方水軍雖強,但硬碰硬之下,仍不是我軍對手,諸葛飛說有把握壓製北人,果是誠不欺我。”

太後一手扶住堞雉,一直盯著江上戰況出神,此時也鬆了口氣,轉頭向吳明笑道:“還是吳侯應變有道,若是換成其他人,一見敵方新式利器,肯定嚇得六神無主,到時不敗也得敗了。”頓了頓,她突道:“對了,中路前鋒主將是誰,敢衝敢殺,實乃一員悍將。”

晚上無月,江船上都是火把,這樣看得反比白天清晰。中路喊殺聲最響,也是逼迫敵人求援的地方。眼見敵人已呈敗象,太後大喜,不免稱讚幾句。吳明道:“是江南水軍水獅營長於照彬。”

“於照彬?”太後皺著眉頭想了想:“這名字有些熟悉,似乎隱約聽過,一時間卻又記不起來了。”

吳明垂下頭,麵無表情的道:“三年前,臣率軍西征,從廖氏手中救出一女姬,名叫梅姬,這於照彬就是梅姬的心上人。”

經吳明一提醒,太後恍然大悟:“哦,本宮記得了。後來左長史把這女子殺了,就為此事,吳候還打了左長史十軍棍,這事鬧得沸沸揚揚,怪不得本宮有些印象。”說到這裏,她突的住口不言,冷不丁的道:“這麼說來,吳侯和這於將軍關係莫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