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麵三刀7(2 / 2)

他雖是個大嘴巴,心卻不大,隻想守著小家,安安生生的過日子。可這消息太過驚人,稍個處理不好,就是家破人亡的下場。這一晚上,他腦子裏盡是鄧格馬上要舉兵的事,自己到底該怎麼辦。最好的辦法,就是來個置身事外,定國公和自己關係雖好,但那也隻是自己走得勤,孝敬巴結所致,實不應冒著殺頭的危險摻合進他和鄧格的爭鬥。

可身子一翻,卻又改了個主意,要是自己向定國公闡明此事,那就是大功一件,榮華富貴肯定少不了的。可若被鄧格知道了,那自己就算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到底該怎麼辦?

走出營帳,就見妻子紮西正蹲在一頭碩大的奶牛前擠著奶,兒子江磊則在旁邊的搖籃裏呼呼大睡。在晨曦中,紮西臉上正掛著幸福的微笑,額頭上的一滴汗珠清晰可見,而江磊則縮在搖籃裏,不時咂巴著嘴,小聲呢喃著。見小江出來了,紮西抬頭看了他一眼,微笑道:“起來啦,等會我將牛奶熱熱,你和磊磊也好喝。”

紮西是個番民,是鄧格部一個小貴族之女。這還是小江榮升都尉時,廖熊生親自說的媒。她皮膚稍黑,手腳也沒江南女子纖巧,但勝在淳樸,勤勞能幹,所以婚後兩人很是幸福,小江也很滿意。

婆娘麼,就是要娶實在的好。那些青樓的窯姐,看起來花枝招展的,可肩不能挑,背不能扛,娶回來除了當個花瓶樣供著,又有什麼用?

“哦,要得。”

小江仍有些神思不屬,隨便在帳前找個小板凳坐了,腦子裏仍是天人交戰。

要不要告密?鄧將軍計劃今天上午舉事,現在去向公爺說,時間上還得及,可若再行拖延,那就是鳥過拉弓,再也沒機會了。

熱個牛奶也就幾分鍾的事,紮西不一會就好了,她為小江盛了一碗,自己則坐在一旁,掀開上衣喂兒子奶去。

隨軍能帶家屬的,至少也要小隊長以上的官職,否則人人都是如此,來克村可裝不下這麼多人。小江雖是個都尉,但也是臨時在來克村居住,所以這個帳篷也不太大,紮西一邊喂著兒子,一邊道:“現在關口有國公在前頭頂著,想必也沒我們什麼事,過不了兩天,大軍應該回撤了吧。”

小江仍喝著牛奶,呆呆地坐在那裏,隻是茫然的點頭,紮西自顧的說著:“唉,家中還有一大群牛羊,交給姆媽一個人照料,我可不放心。”

鄧都督馬上就要反了公爺,不管成敗,肯定不容於中西,南蠻人取勝還好,如果占據天青河以南,還有希望拿回那些牛羊。可若失敗退回頓爾草原,那自己多半要跟著流離失所,別說牛羊,恐怕那點家產多半都要泡湯了。

這麼說,我該向國公告密囉,他又想起廖熊生昨晚說過的話:“是呀,他好了,中西才會好,否則的話,整個草原就將遭殃,生靈塗炭。南蠻人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占據望鄉穀要塞,豈會輕言退卻?要想再收複故土,也不知何年何月了。”

向定國公告密,於公於私都有好處,我小江不是什麼英雄,但卻不是傻蛋,誰能給我幸福安定,老子就偏向誰,否則都他媽的扯淡。

他正想著,紮西接著道:“你和廖大哥情若兄弟,又有定國公這個大靠山。想必過不了多久,又要升官了吧。”

她說著,望著東方初升的朝陽,滿臉都是憧憬之色:“我沒記錯的話,軍需處給校尉的軍餉是十兩銀子一個月,等你升了校尉,餘錢就多了,到時候我們就能買更多的牛羊,家裏的日子才更好過。阿爹那邊,就再也不會說你沒出息啦。”

小江是磐川人,也沒什麼身份,頂多算個小軍官。而紮西家則是個小貴族。草原上的人們雖然好客,但若涉及到兒女終身幸福,那卻另當別論。廖熊生撮合小江和紮西時,並不是一帆風順,最大的阻力,就來自於紮西的父母。

開什麼玩笑,將女兒嫁給這個外地佬,萬一他那天回磐川了,自己一年到頭都見不著女兒,那也太虧了。再說了,他也就一低級軍官,俗話說得好“好鐵不打釘,好男不當兵。”低級軍官身先士卒,陣亡率也高,萬一那天戰死沙場,女兒豈不是要守活寡?

所以對兩人的婚事,紮西家堅決反對。後來小江表示可以在草原定居,而廖熊生又透露,小江和定國公關係要好。女方這才勉強答應下來。

一聽紮西如此說,小江一個激靈,猛的站了起來。

是呀,軍需處。軍製改革後,每個月的軍餉是軍需處出發的,這可是定國公給的錢,跟鄧將軍一毛錢關係沒有。要是公爺倒了,老子軍餉跟誰要去?而且一旦沒了這大靠山,還不被丈人埋汰死,以後這日子還怎麼混?

不行,老子馬上要切提醒公爺。

他剛才還猶豫不決,此時卻如和鄧格不共戴天一般,咬牙切齒的朝外直衝,連妻子的呼喚也顧不得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