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戰連特6(1 / 2)

第六節

屠鵬放下從京都發來的邸報,不由微微歎了口氣。

“……太尉算無遺策,南人果然中計,在趙總督的英勇奮戰下,我軍取得了最終勝利,敵軍傷亡慘重,從勝明峰頭看下去,屍首枕籍,到處都是南人的屍首……”

邸報上麵,一向是報喜不報憂,就比如這則情報,雖然上麵吹得天花亂墜,事實卻大有出入。上麵並未明確標明雙方傷亡對比,也未具體言明軍隊推進地點。所以朝廷就算占了些便宜,怕仍是個相持之局。這一切都表明,在青麓山脈一帶,南人仍在頑強抵抗。

這戰爭,何時才是個頭?

邸報下麵,則壓著一則手令,署名是太尉府。屠鵬撿起來一看,不出意料的,上麵又是催討糧食和兵員,他揉了揉隱隱做疼的太陽穴,有種精疲力竭之感。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那還有糧可調,有兵可征?

大阿一省之都,自然也儲備了些糧食,可幾年戰爭下來,存糧早被耗了個精光,不得已之下,就隻有向民眾士紳征糧。可就算征糧,總得有個限度,你一二再,再二三的強征糧食,是個人都會不滿。如今,別說大阿,整個連特省都找不到一粒富裕的糧食。那些富商就算有糧,恐怕也會哭窮了。

可糧食是軍隊的命脈,太尉的命令,卻不能坐視不理,到底該怎麼辦?

“城裏那些大戶,最近沒什麼異常舉動吧?”

世上沒有永恒不落的堅城,最大的危險都來自城市內部。個中道理,屠鵬深以為然。早在南漢北伐時,他就下令加強了城內的守備,一些重要建築如城門,都督府,糧倉等要害建築也加派了人員巡守。甚至城內稍有勢力的大戶人家,也派有專人監視。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就能馬上掌握情況,隨機應變。他的謹慎,這可不是說說的。戒嚴令下達後,下邊的人或許陰奉陽違,他本人卻執行得一絲不苟。這麼多年下來,這些習慣一直不曾更改。

親兵畢舉將早準備好的材料放在他案前:“回大人,也沒什麼大事。城東的張員外籌備著過六十大壽,今天從東門趕了幾十頭豬進城,據說這些生豬,還是他花高價從各地收購上來的。城北的李家最近增開了一家鏢局,道賀的人都把兩條街塞滿了;還有朱家,因為快到夏季了,所以拉了些絲綢進城,準備為家人做些涼爽的衣服……”

“哼,這些人。沒糧,沒糧。嘴上喊著窮,可過的日子卻是窮極奢侈,真當老夫是傻瓜麼……”屠鵬喃喃著,他靠在椅子上,本來在閉目假寐,聽到這裏,眼睛卻睜開了:“絲綢是南方的特產,查到朱家的渠道了麼?”

在燈光下,屠鵬微禿的頭頂閃爍著朦朧的亮光,看起來有些滑稽。可畢舉卻不敢笑,老爺雖年過半百,但思維慎密,有時連他這個親信都覺得可怕。他連忙道:“查到了,這批絲綢是一個南方叫做紅豐的商號從大江偷運過來的。他們每年都會私運大量布料,獲利頗豐。既然現在府庫無錢,大人,你看要不要趁機……”

他的意思,是順勢查封這批貨物,不但能得到這批絲綢,還能以此找茬,讓朱家出血,以緩解大阿的財政危機。屠鵬則搖了搖頭:“水至清則無魚,隻要有利可圖,這些商人就會如同蒼蠅見了腐肉一般圍上去。你今天查了紅豐,保不準明天還有叫綠豐,紫豐的商號幹這些事。再說了,隻要前線還在打仗,大阿的財政危急就永遠不會緩解,要的錢也是個無底洞。這麼點錢丟進去,也隻是杯水車薪而已,濟不得事。”

他又閉上了眼睛,屈起右手在桌麵上叩了叩:“不過也不能就這麼算了,否則城內這些世家大族,還真當我屠鵬是瞎子了。畢舉!”

畢舉精神一振,應道:“在。”

“你明日帶幾個人,隱晦的向老朱家提一下今日之事,另外向朱老爺說,朝廷的攤派又上來了,希望他能帶頭響應,老夫不會虧待了他。”

看來這次,老爺又能完成上頭交代的任務了。畢舉眼睛一亮,不由彎了下腰,神態更加恭敬了:“是。”

征糧本是個苦差事,但有把柄在手,事就好辦多了。以此挾之,就算老朱家有其他想法,也得規規矩矩的繳這筆款子。而一旦有人開了頭,其他富商就算不願,也不好再做搪塞。屠鵬卻無半分欣喜之色,有些無力的靠在椅子上,重新合上了眼:“還有其他事麼?”

畢舉想了想,繼續稟道:“有,城南的‘齊氏壽材鋪’今天進了十幾口棺材。”

屠鵬仍閉著眼:“你是說齊向仁麼?人家做壽材生意的,發點死人財也不容易。再說了,這家夥平時的善事也做了不少,雖然多半是些麵子功夫,但總比其他人一毛不拔要好得多,還是盡量別找他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