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大阿深受優待,吳明那曾虐待過他,不過現在為了保命,那也顧不得了。
定國公,你大人大量。說些違心之言,你又不會掉塊皮,可別怪屠某搬弄是非了。
“沒用,你能活著回來,就是最好的證明,憑空汙蔑,反落了下乘。”太尉搖了搖頭,似在對他說話,又似在自言自語:“不過由這件事看來,賢莊對吳明頗多顧忌,而吳明也對賢莊頗多提防,雙方雖看起來一團和氣,但並非表麵那樣蜜裏調油,合而為一了。”
他說完這話之後,又陷入了沉思。屠鵬也不敢多說什麼,隻把屁股挨著半邊坐在凳子上,身子卻僵了一般動也不動。過了半天,太尉突地喚道:“屠大人。”
屠鵬“啊”了一聲,行了一禮道:“屬下在。”
“我朝主力與南偽激戰正酣,而中西軍囤積重兵於大阿,旦夕可到京都,值此危急存亡之秋,你認為該如何做?”
屠鵬想了想,斟酌著道:“屬下以為,天道無常,我等隻能全力所為,縱算戰死,也要一盡人事。”
這話卻有些悲觀了,太尉站起來,看著窗外,笑了笑道:“戰死倒未必,但敵人勢大確是事實,縱然在青麓山脈能頂住南漢進攻,但中西一旦出兵京都,就可能會斷了後路,太過危險。”
屠鵬小心建議道:“大人,何不再派一支精兵攻打大阿,就算不能攻下,至少也能遲滯其進攻的勢頭。”
太尉搖了搖頭道:“這等念頭,我不是沒想過。黑甲軍就是個例子,但結果又如何?況且黑甲軍被打散後,我也派不出一支像樣的部隊去對付中西。再說兩麵開戰,也不是長久之計。不過,不能取勝的話,那還是識時務則為俊傑,避其鋒芒也無不可。”
屠鵬吃了一驚,忍不住失聲道:“不可.”他縱然對與現在的局勢大是悲觀,但也沒想到太尉會說這樣的喪氣話,聽他的口氣,似乎有意讓青麓山脈一帶的軍隊都撤回來。眼見太尉麵現不愉,他連忙解釋道:“大人,此事萬不可行,我軍一退,南偽必定得寸進尺,順勢兵逼京都。一旦與中西合兵一處,大勢就成,到時候勢成燎原,那就悔之晚矣。”
看他氣急敗壞的樣子,太尉反而一笑:“不知屠大人平時可練過拳否?”
屠鵬臉上一熱,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大人,屬下練得不精,隻能算粗通拳腳。”
這倒不是客氣之語,屠鵬一介文臣,平時習武,多半也起個強身健體之用,他說粗通拳腳,倒是大實話。
“出拳時,你是手伸直力量大,還是先將拳頭收回來再出擊力量大?”
屠鵬一下不說話了。太尉雖未明說,但意思卻已明了。不論是刀術還是拳術,如果手臂沒有發力的餘地,自然力量都不大的。但是戰爭不是簡簡單單的出刀或是出拳。青麓山脈橫亙東西。像一道天塹一般,卡著南漢不能北進。這裏地勢險要,對北漢來說,幾與南漢的大江等同。一旦棄守此地,後麵就是一馬平川的京都平原,朝廷就失了最後一道屏障。南漢順勢北進,進逼京都已成定局。
“一國之都,不可輕置兵鋒之下。”太尉這樣做,其實已在冒險。一旦失敗,整個北漢再難有翻身的可能。
太尉見他沉默不語,隻道屠鵬已明白他之本意,不由賣弄道:“如今中西虎視眈眈,就算不退,他們早晚也會打過來。既如此,還不如我們主動退卻,這樣掌握主動,也有更多時間從容布防,更何況,賢莊和吳明並不是一條心,時日一長,難免不互生齷蹉。再者,老夫也不會坐以待斃,他們想攻我京都,可沒那麼容易,隻要時機成熟,略施小計,他們就會內亂,退得更快。”
聽太尉的口氣,似乎還有殺手鐧沒用,到底有什麼辦法能令南漢退兵?屠鵬想不明白,卻也不好問,隻是道:“屬下明白了。”
“對了,剛才聽你說,李源僥幸不死,也成了中西的俘虜,他沒什麼事吧?”
這話象一個晴天霹靂,屠鵬腦子裏“嗡”地一下。他本以為可以含糊過去。那料到太尉仍記得此事。如果說實話,李源鐵定玩完。可不說實話,自己將來更慘。可剛才自己一直不說,也有隱瞞的罪過,他一下跪倒在地,道:“回稟太尉,屬下該死。李源,李源已降了中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