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建飛走上前來,拍了拍他肩膀,溫聲道:“怎麼,剛才又喝酒了?”平時陳建飛發現他喝酒,必定聲色俱厲的狠狠訓斥一番,他如此和顏悅色,簡飛揚反而有點不適應,“這個……那個……”的喃喃著,正在尋思著找個什麼理由恰當些。陳建飛卻擺了擺手,沒再追問下去,隻是道:“下午我叫你送給吳明的《槍術七解》手抄本,你可親手交給他了?”
簡飛揚道:“不負大人所望,已經交給吳大人。”陳建飛舒了口氣,像是放下了什麼心事一般,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大人,山上風大,你還是去山石後麵避避風吧,當心著涼。”
簡飛揚看著,心頭卻是一酸,希望吳明這小子能不負老將軍所望吧。這《槍術七解》是老將軍畢生心血,能找到傳人,也算是不錯了。陳建飛卻仿佛沒聽到他說的話,仍自喃喃道:“飛揚,你不會怪我沒把那東西傳你吧。”
他連忙行了一禮,恭敬地道:“吳大人天資聰慧,《槍術七解》在他手裏,才能真正的發揚光大。”其實,那書他下午的時候也翻過,全是招式以及行軍布陣之類,他也沒多少興趣。不然,還真可能藏在身上等看夠再給吳明。
陳建飛負著雙手,凝望著山下濃重的夜色,緩緩道:“飛揚,等會如果真的事不可為,你就帶著兄弟們逃生去吧。”
“好。”簡飛楊幾乎要順口答應下來。但想了想,仍自勸道:“大人,要走一起走,屬下是你親衛,肯定不能丟下你獨自逃生的。”
陳建飛歎了口氣道:“一起走?東漢即將分裂,以後國將不國,還能去那裏?人力有時而窮,自己努力了幾十年,沒想到最終還是一事無成。天下雖大,已是無處可去。”
簡飛揚心頭巨震,東漢分裂?這個消息可一點不好笑,這東漢分裂不分裂倒無所謂,隻是以後想過逍遙日子恐怕就是難上加難。鬱悶的是,本來以為大樹底下好乘涼,自己好歹也是老將軍親衛隊長,他飛黃騰達了,自己也沾點雞犬之光。有高頭大馬騎,有好酒喝,隻是看他的樣子,恐怕已生死誌,自己這小日子也沒法混了。盡管心中念頭風車一般的急轉,但看著孤單孑立在夜風中的老者,他心頭仍是酸酸的。
也許,所謂的雞犬之光,駿馬美酒,也隻是自己掩耳盜鈴,為自己留在這牛頑老者身邊的一個蹩腳理由吧。
這時候,山頭陡然響起刺耳的長哨聲,在山風中格外淒迷。那是南蠻人來了,陳建飛再次拍了拍簡飛揚肩膀,輕聲道:“記得我剛才說的好,如果事不可為,盡量帶弟兄們逃生去,保命要緊。你們都是實打實的好漢子,不能跟我這老頭子一起枉死,記得,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簡飛揚張了張嘴,正要再說點什麼。對方已經轉過頭,急急朝前麵山頭走了過去。他朝林子裏望了望,猶豫了下,最後還是跟在陳建飛的屁股後麵轉了出去。
前麵山頭上,到處都堆放著磨盤大小的石頭,還有一些滾木等。這是這三千兄弟今天在山頭忙活了一天的成績。陳老將軍的防守善戰之名,自然不是白來的,這十幾年來。簡飛揚也沒少跟著老將軍東征西討,雖然平定的都是一些盜匪邊患。記得最厲害的一次,南平沙匪四起,陳建飛應西北總督何嘯天之請,做為客將前去平亂。一次帶著百來個親衛巡視邊情,竟然在戈壁裏迷了路,遭遇了近千隻馬匪的突襲。但老將軍臨危不懼,硬是憑借著戈壁裏的幾塊荒石和隊伍裏的駿馬,居高臨下。擺出個槍陣,頂住了對方好幾個時辰的衝擊。為總督何嘯天帶兵趕來圍剿贏得了時間,當何嘯天帶隊衝上戈壁高地時,見到這些殘餘的士兵幾乎人人都濕淋淋的,有鮮血,也有汗水。而陣地上卻堆著小山一樣的敵我雙方屍體。他當時感歎道:“陳建飛的防禦,盡地利,用人和,以捍天時。吾自歎不如。”這一戰也奠定了老將軍帝國防守第一的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