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3)

06年夏天,我大學畢業了,同時,我也失戀了。

提著行李坐上回南方的火車,突然好多事情都想不起來,人好像瞬間多了種特異功能:選擇性失憶。

我是家族裏唯一的大學生,這四年,頂著這種光芒,我忘乎所以。剛到家,家裏的七大姑八大姨紛紛上門探望,大致是詢問一些找工作以及介紹對象的事,在封閉的小縣城裏,畢竟嫁人才是頭等大事。

父母紛紛回絕,希望我能先找份穩當的工作,父母結婚比較晚,據父親說,當時家裏逼著他結婚,他以“男人先立業,後成家”拒絕了無數年輕女孩。直到30歲,在全縣最好的高中當上副校長以後,他才跟同校的老師也就是我媽扯證。父親是個很傳統的人,打小,對我和姐姐管教嚴厲,小到早餐吃什麼,不能穿裙子,留長發,大到高考誌願,姐姐結婚,他都要管得死死的,久而久之,我幾乎忘了自己是個女孩子。

可是在待在家裏的日子長了,父親漸漸著急起來。所幸他學校事情多,經常很晚才回來,這天周末,他回來得很早,一家人坐在餐桌前吃飯,我吃了幾口,沒什麼胃口,便準備起身回房間。

“坐下,吃完”父親一口一口往嘴裏扒飯,沒有看我,可這久違的命令像個魔咒一樣緊緊捆綁著我。母親坐在旁邊,埋著頭,一言不發。

“爸,我吃飽了”終日躺在床上的原因,說起話來,有些無力。

“坐下”父親的口氣明顯比第一遍冷峻了許多,帶著一絲不可抗拒。我知道我是鬥不過他的,我也不敢,隻能乖乖坐下,幾口把飯送進了嘴裏。

“在家裏也待了這麼久了,沒事多投投簡曆,再待下去非頹了不可。”父親放下碗筷,走進了書房。

我像往常一樣躲進了房間,躺在床上,8月份,南方天氣很是炎熱,風扇呼呼的作響,我盯著天花板出神,不一會兒,媽媽端著水果走進來。

“橦啊,你是不是遇著什麼事了?”

我背對著她,既不能裝睡,也不知該如何回應。良久,才細聲回應她“沒有”,

“要是有什麼事,跟媽講啊。媽不反對你在家多玩幾天,別理你爸,刀子嘴豆腐心,剛畢業嘛,工作的事先不著急。”

“我知道”然後一個人靜靜地躲在被子裏哭,這樣的生活又持續了兩個多月。

大概是在某次吃飯時候,媽媽無意間的玩笑話,這短暫的表麵平靜生活徹底被打破了。

“橦橦,你這每天不怎麼吃飯,反倒是長肉了,看你,肚子上的肉,該減肥了啊。”

我見到媽媽聽到這句話時的表情,知道我內心隱隱的擔心即將來臨。之後的幾天,她總以各種理由,要帶我去醫院檢查檢查身體。有許多次,都想跟她講,可話到嘴邊,又難以啟齒。

“媽,我懷孕了”

‘媽,我想把孩子打了,留在家考研,我要去他上研的學校!’

這兩個重磅消息像是千斤重壓在父母身上,無疑是巨大的災難,而我當時隻覺著自己委屈,絲毫沒有考慮過這些。

這樣的消息就像是當年我領上大學錄取通知書那般傳播速度飛快,所幸我不常出門,也就避免了一些難聽的話,隻是此後,七大姑八大姨倒是安分了。

第一章

我在北方l市的一所二本學校上的大學,填誌願時隻覺得離家越遠越好,不想真的來了這,不用再任由父親命令使喚,卻時常想家,剛去那會,宿舍4個人,我一個南方的,對鋪一個北方的,叫趙小默,家庭條件是我們四個裏邊最好的,聽說他爸爸是s市某集團的總裁,她出手大方,說是前段時間去國外旅遊,給每個人都準備了一份禮物,開學那會,她父母送她來上學,給她把床單被褥都鋪好,貼好牆紙,讓我們幾個都好生羨慕。其他兩人的都是本地的女孩子。一個叫謝依依,第一次見她,覺得這女孩長得極為好看,長長的波浪卷,明亮的大眼睛,高鼻梁,薄嘴唇,最羨慕的是那張巴掌大的瓜子臉。大紅色的連衣裙配上精致的妝容,美得讓人難以靠近,住了一晚之後,發現果然妝前妝後差別著實有些大。另一個是魏思源,她的穿著跟我是最像的,長牛仔褲,白t恤,短發,戴著一副黑框眼鏡,一看就是書香門第,人家行李箱裝的滿滿都是衣服、化妝品,她的箱子除了幾件換洗衣裳,全都是書。而我叫李杺橦,她們幾個覺得我這字複雜難寫,說我定是五行缺木,所以父母給取了個這名字,索性就簡稱我為“木木”了。我因為南方口音很重,平時很少講話,安靜的性子沒什麼存在感,他們都以為我愣頭愣腦,有點傻乎乎的,倒是應了這名字。